“我怎麼沒受過挫折？你這胡說八道了，你不知道我都經曆過什麼嗎？我在地下酒吧唱了多久，天天熬日子，你不知道嗎？”

“哦，那你不喜歡唱歌？不喜歡地下酒吧？吃不上飯嗎？”

這一連三問，確實一針見血。的確，宗可易心想，他嫉妒過虞行簡的好運，但那隻是因為他不喜歡他，所以不喜歡他得到成就，可是並不表示，他討厭音樂，相反，宗可易最喜歡純粹的音樂世界，在地下酒吧也可以暢快地喝酒唱歌，聊天，宗可易最喜歡和人侃大山，吃飯更彆提了，他家有錢。

是啊。宗可易心想。所以我被係統傳送，到底為了什麼？我是喜歡我自己的呀。而且現在更搞笑了，虞行簡本來就不喜歡娛樂圈，他要退出的，那自己的努力，到底為了什麼？

他開始質疑眼前的世界，還有自己存在的理由。

“也就是說，”宗可易小心地問，“如果你不當影星了，不做明星了，就能夠做到……嗯，剛才你說的，理解常識，的事嗎？”

“如果我不站在鎂光燈下，是不是能符合常識，也不會有人在乎了不是嗎？畢竟一個普通的人，做出再扭曲的舉止，也不會有人評判了。”

“彆人怎麼看你，真的重要嗎？”宗可易問。

“不重要麼？”

“畢竟人家的想法，你可以不去管他呀。”

“對於我來說，就是很重要。我不願意被人評價，好的還是壞的，都不願意。我就是不喜歡彆人嘴裡說出關於我的話。”

“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你看，被人批評誰都不樂意。而且，也不能說有一點挫折就放棄理想，你看，很多人都有和彆人不一樣的地方，那也不一定就是扭曲啊？”

“我的理想又不是在娛樂圈一直待著。”

“那你想乾什麼？”

“跑題了吧，”虞行簡無奈，“反正，我也並沒期望你能明白我說的，隻是，確實有很多理由，我要退圈了。”

“除了這個，還有什麼理由，說點我聽得懂的吧。”宗可易看到一絲喘息的機會。

“說了也一樣的。沒什麼不同。”

“可是，那，以後怎麼辦，咱們以後還能再見嗎？”一時口快說出的話，宗可易人都靜止了，惶恐不安，用什麼身份說出這種話呢？他感覺腳軟，有點站不住，扶了一手欄杆。

他的眼窩是微微的粉色，也許因為在微弱的燈光下，因為生氣和羞赧的情緒交織，眼睛弧度更溫柔，顯得整個人更加弱氣。惹人憐惜。

虞行簡被他的話驚到，目光探尋過去。這句話裡隱秘而細碎的感情和意味，讓他不敢去想。

甚至覺得看到了對方濕潤的眼角。好像流了一點淚嗎？他仔細端詳，卻看不清楚。宗可易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轉了身。

“這話什麼意思。”

沒有回答。

“你想和我再見嗎？不是同事，不是工作的身份？”

虞行簡的聲音脆而薄，尤其剛才說話聲音極輕，話中有一種隨時折斷的搖搖欲墜感。

輪到宗可易詫異地反盯住他了。

雖然他完全不能把虞行簡和可憐這個詞聯結起來，可是現在的氣場，包括他微微泛紅的眼睛，都好像有一種要破碎的感覺。雖然那泛紅是亦真亦幻的，很不明確。

所以當那個吻落下來的時候，宗可易還在詫異中，起初根本沒明白發生了什麼。

但是。

冷冷的，默默地，那雙唇，確實是真切的。宗可易在原地停住了，好像所有的情緒都隨著獵戶星座的星星飛散了，隻留一具空殼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