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好像過了很久很久。

一片死寂，連空氣也消失了的空間裡，兩個不知所措的男人彼此保持五十厘米的距離，不敢互相靠近，也不敢遠離。大氣都不敢出。

過了很久，宗可易的腦子才能夠思索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不是沒有鋪墊的，但是仍舊震驚地動不了。

還是不一樣的。

真實的觸感和真實的味道。

虞行簡氣質淩冽，快速湊近的時候也沒有閉眼，眼睛狹長，麵部表情緊張，甚至像是凶的，這個吻給宗可易的感覺並不是溫情的。

不是沒有經曆的人，也不是青春的時候，可是宗可易竟然心瘋狂地跳起來，夾雜了各種複雜莫名的情緒。

他開始反思。

一開始傳送來的時候，自己目標明確，謹慎而緩慢地推進，現在的自己是真的玩大了。係統怎麼樣拋之腦後，成就不成就的也不管了，任務任務也不管了，居然陷入了情感漩渦。還是和他，虞行簡這個人。

生活態度太輕率了。要深刻地檢討。在一個充滿任務和進度條的新世界，完全失去了敬畏心。

可現在不是寫檢討的時候。

要怎麼辦呢？

要拒絕他嗎？

要拒絕的話，怎麼拒絕呢？

“就當做沒有這回事吧。”

“啊？”宗可易的腦袋還在自我膨脹和自我風暴中。對方已經甩來了這個台階。雖然表情像是他被打了一樣。

“沒事了，我們先走吧。”虞行簡不耐地說。他很不爽，不爽到極點。

“哈……”

虞行簡一時沒有忍住親了他，可是對方沒有拒絕，也沒有喜悅，就那麼傻站著。

一直在想著什麼的表情。這是什麼意思。

淡淡的怪異在空氣中彌漫，虞行簡越來越受不了了，夜越來越深，燈似乎也越發的暗，風度逐漸跟著燈光消失了，強硬地扔下一句話，“我說，走了。”抬身就往酒店走。

宗可易的腦子終於轉動了，“啊，這樣，哦。好的。”

可是他們沒有留宿的規劃。

虞行簡走得太快已經看不到去了哪裡，大概是進去酒店了。

一輛車停在酒店門口，夜色中宗可易艱難分辨出，是來這裡那一輛。

小其按下車窗，招呼：“小易！上車。”

宗可易渾渾噩噩地聽從了，而隨即車便開走了。

虞行簡並沒上車，也沒從酒店裡再出來。

車開了二十分鐘，夜風中很安靜。小其的表情沒有半點紕漏，似乎什麼都不知道，似乎又像知道了什麼，不然怎麼會這麼乖覺，什麼都不問，什麼都不說。

“小其。”宗可易忍不住開口。

“啊？”

“我們要去哪？”

“回去米蘭住酒店啊，小魚哥訂過了，明天坐飛機正合適。”

這讓宗可易懷疑是不是他身邊的人都知道這回事。大家都知道嗎？虞行簡對自己，是喜歡的？

宗可易尷尬地不敢去問。

不管怎麼說，算是逃了。

“可是我也沒說就要回去啊。”

“啊？你明天不回去嗎？小魚哥要回去。”

“他回不回去。管我什麼事？”宗可易莫名其妙的情緒上來了，又意識到自己不該對小其發火，“啊，我是說他有工作吧，我又沒事，我還有計劃。”

小其再次發揮了他的善解人意，從善如流，“那小易你去哪。”

他可以說回到剛才的酒店嗎？

不，回去怎麼收場，要說什麼，還是不說什麼，要……真的要麵對兩個人的關係的改變嗎？

“你要去哪？”小其追問。

“我想想。我還沒坐過夜班火車，我要去車站。”

“會不會有點危險？”

“送我去車站吧。”

小其似乎權衡了一下，是打電話報告虞行簡還是乖乖聽話開車，看了宗可易表情，終於沒說什麼。

沒開一會兒就到了，小其千叮嚀萬囑咐，到了一定要來個消息，才開車走的。

宗可易有點愧疚，他在虞行簡那住的幾個星期中，和小其關係最好，這麼一鬨好像是故意找茬一樣。

可是也顧不上了。

他隻帶了一個證件包，這會兒反而輕便，看了時刻表，恰好十五分鐘後有去向威尼斯的車，經停米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