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到花魁冷厲目光落到自己身上,‘禿’麵色慘白地捂住了嘴。
遭了,今晚回去,她、她會被……
紅衣的小女孩渾身發抖,被一旁的番頭新造帶了出房間。
不止是這層的會客廳,花樓的其他人都聽到了笛聲。
四季寒冷的辜月城,從來就沒有過溫暖的春天,隻有冰冷的牢籠,將無助的人們困住。
由內至外的極寒,將身體和靈魂都凍得麻木不堪。
笛聲如同一絲春風吹進了冰冷的牢籠之中,勾起了大家對春日的回憶。
爛漫的櫻花,短暫而熱烈,她們曾經和家人朋友一起,在櫻花樹的底下,沐浴著明媚的陽光歡聲笑語,或是在綿綿的春雨聲之中,安然入睡。
然而春天不會再來,淒苦的她們隻能沉溺在笛聲之中,幻想著虛無縹緲暖春。
其他樓層的歌伎們,在客人們的要求下,跟著笛聲唱了起來,樂伎們也響起了伴奏。
*“春よ,遠き春よ,瞼閉じればそこに,愛をくれし君のなつかしき聲がする……”
春天啊,遙遠的春天。
閉上眼睛,傳來了心愛的你,令人懷念的聲音……
有些特彆感性的歌伎,歌聲之中已經帶上了哭腔,她們平日隻能堆著假笑,代表永遠存在愛意的沈丁花不會於此盛開,隻有虛情假意的作陪,對著客人違心地唱著靡音浪調。
來到這裡之後,她們已經很久沒有發自內心地唱過歌了。
天色漸濃,正是花樓最熱鬨的時候。
但此時無論是客人還是遊女,大家都被歌曲中的溫暖回憶所感染,客人低頭不語,遊女的眼中泛起了淚花。
“碰”的一聲,會客廳的安靜被打破,主座的花魁摔爛了酒瓶,她用響亮尖銳的廓詞說道:“剛剛的曲子還沒完呢,樂伎怎麼不繼續奏曲。”(廓詞:遊女們專用的口音,用來掩蓋其真實出生地)
遊郭之中,最能吸引其他人注意力的,隻能是她的美貌,其他東西都必須給她滾一邊去。
樂伎們從回憶中驚醒,立馬拿起了手中的樂器,奏起其他曲子。
*
吹完一曲,中禦門鬆理覺得外麵有些冷,他摸索著起來,回到房間裡麵,順手將笛子放在木地板上。
誰知道那筱笛嘟嚕嘟嚕地不知道滾到了哪裡去,他隻好跪在連廊上摸索尋找。
一隻長著黑斑的手,將筱笛輕輕地推到了中禦門鬆理的手邊,碰上了他的指尖。
有人在?是誰,看門的大嬸嗎?不對,如果普通人走進來,他應該會發現的。
“……笛子……不乾淨了,擦乾淨了再用。”
因為,被他這雙長著‘不潔’黑斑的手碰過了。
他被笛聲吸引,再次來到了這裡,見到那個新人找笛子找了很久,忍不住現身。
是男性的聲音,沒有聽過的嗓音。
【謝謝。】中禦門鬆理朝著聲音的方向,做出了道謝的嘴型。
雖然不知道來的人是誰,但是受到了幫助,中禦門鬆理習慣性地微笑道謝,這是身為名門大少爺的基本教養。
“你……”
“?”
那人欲言又止,中禦門鬆理捧著筱笛,側頭認真聽著。
然後咚的一聲,一陣風拂麵而過,再沒有傳出其他聲音。
那個人,是走了嗎?算了,可能隻是路過的。
中禦門鬆理摸索到了房門,剛打開了房門,一陣寒氣從背後襲來。
誰!?
中禦門鬆理反射地向側後方揮拳,卻被人牢牢地握住了手腕。
“啊,雖然拳頭軟綿綿的,但是很元氣呢。”明亮綺麗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識彆度很高。
是昨晚來過的那個人。
“剛剛的笛子是你在吹嗎,真是動聽。”
“……”被製住的人困惑地眨了眨琥珀色的眼眸,似乎正在思考,沒有做出回應。
“啊,對了,你還不能說話呢。”
但這不妨礙和這個美麗的小鳥玩遊戲。
白橡色頭發的男人天生就沒有人類應有的感情,但是他最喜歡模仿人類情感,能吹奏出如此動人笛聲的小鳥兒,一定是有著美好又豐富的感情吧。
太適合作為他‘情愛遊戲’的玩耍對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