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卡卡!”
“薛正朗你怎麼回事,眼神戲眼神戲,我看不到你的眼神戲!”
導演撕心裂肺的聲音響徹整個《赴約》劇組,眾人見怪不怪,隻默默在心裡想:這條已經拍三次了。
被問責的男演員滿臉抱歉地回頭,導演也沒轍,隻說了句原地休息十分鐘。
薛正朗歎氣,又拿著劇本和小馬紮跑到攝影機後麵,看向穿身黑白條紋毛衣,隱約露出一截纖白細腰的年輕女孩:“顧編你救救我啊!”
聽見聲音,顧倚風抬頭,因為剛睡醒,一雙狐狸眼盈著不自知的瀲灩。眼尾微微上挑,鼻梁高挺,五官明豔至極。
她一邊整理棒球棒,一邊懶洋洋地開口:“聽導演的呀,眼神戲。”
薛正朗歎氣:“可我就是不知道這段的眼神應該怎麼給啊。”
隨意地瞥了眼他帶過來的劇本,視線在他圈畫的位置停留兩秒,顧倚風抿唇,將劇本和熒光筆接過來,認真道:“這段戲是你得知被背叛,而且還要在五句台詞中完成雙方潛台詞的信息交換。”
薛正朗聽得很認真,時不時“嗯嗯”兩聲。
顧倚風:“歸根結底,就是震驚、絕望到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層層遞進,來,你跟我說說導演想看到的是什麼情緒?”
薛正朗撓撓下巴:“詫異和試探?要不就是遲疑?畢竟才剛被捅了刀子,肯定不能立刻驚喜。”
將劇本還給他,顧倚風攤手:“你這不是都懂嗎。”
薛正朗恍然大悟,笑嘻嘻地回去了。
看著他的背影,顧倚風右手手肘壓在膝蓋上,順勢撐住下頜,歎了口氣。
她作為原作者加編劇,跟組到橫店已經半個月了。
《赴約》是她最初對懸疑文的嘗試,講的是初出茅廬的熱血警官和成熟冷靜的資深法醫,曆經多個案件從相看兩相厭到心心相惜、雙向救贖,最後成為絕佳拍檔的故事。
其實當時寫這本小說,她隻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思,可沒想到一炮而紅,完結不到兩年就賣了影視版權,製片人躊躇滿誌,非得拉她入夥做編劇,還美其名曰“親媽操刀才能保證質量”。
而薛正朗,也是她認為,外形上最符合熱血警官設定的演員。
氣質、長相都一般無二,可奈何這位新人演員雖靈氣尚佳,演技卻實在有待打磨。
而幫助他打磨的任務,就無可厚非地落到了她這位“親媽編劇”頭上。
嗡嗡兩聲震動,懷裡的手機把她的思緒拉了回來。
指紋解開鎖屏,一排字緊接著跳出來。
【工具人:飛機六點到,今晚有時間嗎?】
捏著手機的指腹不自覺緊了緊,又很快鬆開,她挑挑眉,淡定地按滅了屏幕。
這時,幾個負責妝發的女孩扭過頭喊了聲:“顧編劇,今晚我們聚餐,一起來吧?”
顧倚風回了個燦爛到挑不出錯的笑:“你們去玩吧,我有約了。”
妝發組的幾個女孩有些意外,畢竟自從開機以來她們也經常拉著顧編劇一起,可被拒絕這還是第一次。
其中一個主動問:“顧編劇是要跟男朋友約會嗎?”
男朋友?
下意識的,顧倚風的腦海中浮現那尊大佛的麵容。
實話說,工具人的長相的確是她見過最出眾的,氣質也是絕佳款,典型的矜貴清俊,還帶了幾分禁欲。
唯獨就是……
衝幾個好奇心作祟的女孩們看了眼,她撇嘴:“是祖宗。”
說完,她站起身,拿著手機朝外麵走去。
路上還敲了幾個字作回複。
可她忘了女孩子是最熱衷感情元素的,雖然隻有輕飄飄的三個字,卻讓站在原地的幾個人更沸騰了,開始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起來。
正當激烈程度到達頂峰時,路過的薛正朗突然來了句:“你們還不知道嗎,顧編劇已經結婚了。”
話音剛落,周圍一圈人徹底炸鍋了。
“啥?!真的假的?“
“你聽誰說的?靠不靠譜啊?”
看著他們臉上的不可思議,薛正朗心口滿是提前吃到大瓜的美滋滋,他清清嗓子,說道:“都領證一個多月了。”
——
晚上六點半。
顧倚風剛從出租車下來,一抬頭就瞅見了停在馬路對麵的黑色賓利。
價值七位數的車牌號,隨便一眼都能記住。
從劇組出來後,她特地換了件黑色的連衣裙,吊帶款。她身材比例極其優越,很適合穿這類款式大膽的衣服。
長發微卷,隨意地披散在腦後,唇色動人。
她走過去,指骨扣在車窗前敲了兩下,玻璃緩緩降下。
坐在後座的男人幽幽睜開眼,一雙瞳色極淺的眸掃過來:“你遲到了。”
拉開車門,顧倚風自然而然地坐在與他相隔一段距離的位置,敷衍道:“堵車。”
說完,偏頭朝時綽看過去。
白襯衫、黑西褲,領口的扣子一絲不苟地扣到了最上麵。
跟他的人似的,一板一眼,了無生趣。
顧倚風心想。
但平心而論,時綽的臉她無論看多少次還是忍不住心驚。明明氣質冷得不像話,五官卻是偏濃顏,長眉鳳眼,薄唇高鼻,唇角下還有顆小小的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