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極了長生殿中,令人望而生畏的玉佛陀。
“要去哪兒?”她問。
男人將手邊的禮物推過去:“一個朋友過生日。”
隨著他的動作,顧倚風視線偏移,落到了他手背的青色疤痕上。
從腕骨側麵蜿蜒而生,一路到無名指下側,淡淡的一塊,形狀斑駁怪異,很像半截魚尾。
再往上看,是一塊鑲嵌了頂級綠寶石的表,金色的時針下,表盤上還印有一串寓意彆致的意大利語。
這表她認得,是第一次見麵時她親手送出的。
兩個月前,她被誆到了以相親為目的的飯局上,可沒想到時某人比他還有性格,等了幾個小時,人家壓根就沒來。
她本來就對聯姻頗有微詞,這下倒好,更氣了,連夜就把表盤上原本的“malachite(孔雀石)”改成了“Latecomer(遲到的人)”。
後來送出手表,是在民政局的大門口。
其實實話說,至今為止他們就沒見過幾次麵,剛領完證沒幾天,忙碌的時總就出國考察項目了,連著去了歐洲好幾個國家。
他們的關係,說是塑料夫妻也不為過。
至少在顧倚風眼裡是這樣,畢竟聯姻嘛,她最開始也就圖大總裁的臉。
“你今天……”
斂起思緒朝他睨了眼,顧倚風沒好氣地說:“怎麼了?”
視線被收回,時綽不自然地咳了聲,道:“衣服的領口有些低。”
在心底翻了個老大的白眼,顧倚風不以為然地撩了把頭發,胸前的雪白曝露出來更多,脖下鎖骨間墜著顆寶石吊墜,幽深的海藍色,更映得她膚若凝脂。
她偏頭一笑:“時總人不經常在,管得倒是挺多。”
隨著她話音落地,兩人的目光不偏不倚地撞在一起。
幾秒鐘過去,時綽主動避開,指腹不動聲色地暗滅手機屏幕:“今天晚上隻有十六度。”
三十分鐘後,車在京市最繁華的一條街停下來。
顧倚風剛甩上車門走下來,就看見時綽跟站在路邊抽煙的陌生男人站在一起。
看他們交談的樣子,她猜應該是熟人。
果然,下一刻時綽就朝她望過來,甚至主動拉住了她的手。
站在原地,顧倚風整個人都不對勁了。
男人的手很大,比她大了整整一圈,這樣牽著正好將她裹住,掌心傳來的乾燥溫熱和他的氣質很不一致,恨不得把她整個人包圍。
不等她抗拒,耳邊傳來聲音。
“真稀罕,你居然會帶女伴。”徐疏寒掐滅煙,將其丟進一邊的垃圾桶。
被問的人簡言意駭:“我太太。”
徐疏寒挑眉:“你結婚了?”
“剛結。”
說完,時綽主動對顧倚風介紹:“他是今天的壽星,徐疏寒。”
腦海中閃過一排塑料夫妻應該做的事,顧倚風立刻掛上笑:“你好,生日快樂。”
徐疏寒:“謝謝,怎麼稱呼?”
“顧倚風。”
姓顧?
出於習慣,徐疏寒下意識搜羅了圈京市姓顧的世家,同樣是出於習慣和了解,他不認為時綽的婚姻是自由選擇,大概率是聯姻。可,能跟時家這樣一艘巨輪搭上線的,在京市並不存在。
似乎是看出來了麵前人的想法,顧倚風歪頭,淺笑:“我不是京市人。”
說完,她又生出了點兒惡趣味,直接挽住時綽的臂彎依偎過去。
還刻意扯出矯揉做作的語氣:“我家是村裡的,是時總對我一見鐘情,非得要跟我結婚,甩都甩不掉。”
徐疏寒眼角一搐,臉色逐漸凝重。
時綽反而麵色如常,隻若有所思地往被摟住的那隻胳膊看了眼,隨即收回視線,淡淡道:“對。”
見狗男人還挺給麵子,顧倚風也不想見好就收,越說越過分:“而且呀,時總還說愛我愛得不行,沒我不能活。”
這下,徐疏寒才算是徹底壓不住笑,為了隱藏隻能先一步走向已經包下的酒吧。
看著他快步離開的身影,顧倚風唇邊浮起絲絲縷縷的笑意。
她又扯了扯男人的手,故意湊近一些,小聲道:“怎麼辦,你朋友會不會覺得你金屋藏嬌了,時總,我不會壞了你名聲吧?”
說到最後兩句時,她言之鑿鑿、麵色誠懇,要不是眼底的狡黠精光實在是藏不住,時綽倒是真想誇她演技有進步。
他輕哂,微微垂首,睫毛纖長,倒映在顧倚風琥珀色的瞳孔中。
因距離太近,獨屬於他的雪鬆木質香也縈繞在鼻息前,不猛烈,潤物細無聲。
學著她先前的話,時綽的語氣也多了分上揚:“誰讓我愛你愛得不行,沒你不能活呢。再壞的名聲都隻能受著了。”
他嗓音略沉,磁性好聽。
且因為神色不見半點輕浮,令人難以分辨這番話背後的情愫。
顧倚風身形一頓,意外地瞪大了眼,完全沒想到時綽會親口講出這樣的話。
剛想說什麼,額頭就被人一敲,罪魁禍首一派自若:“隨便說說,彆當真。”
意識到自己被耍,她整個人都不舒坦了。
果然是,狗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