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倚風僵在原地,道:“其實不辦也沒——”
話沒說完,她的左側肩峰被人一把摟住。
他微微用力,她歪進了距離男人心臟隻有一寸之遠的距離。
“目前的打算是明年開春。具體地點還沒定,我聽你姐姐的。”
說話的人是時綽。
他語速不快,每個字都落得結實,哪怕周圍人來人往帶起一陣陣小小的風,這兩句話也很輕巧地就鑽進耳朵裡。
顧倚風臉上的錯愕更明顯,下意識朝他看過去,試圖在那張泰然處之的麵容上瞧出一點信口胡謅的虛假。
但是,並沒有。
一丁點兒都沒有。
他的確是很認真地說完了方才的話。
他們靠得很近很近,近到男人身上的雪鬆氣息將她的感官填滿,不濃烈,是一種很溫和地侵襲。
喉間像是被什麼堵住,她想問,但顧及到“眼線”就在麵前肯定不能問,於是隻能硬著頭皮重重點頭:“對,明年開春。”
顧倚霜眯了眯眼,沒再說話。
他定的酒店跟顧倚風所在地是同一個,唯一的區彆就是他在頂層的總統套房。
辦好入住後,他隨口扯了個理由就上樓了。
看著電梯樓層數閃爍變化,顧倚風長長舒了口氣。
笑吟吟地轉過身,她誇獎道:“看不出來呀,時總是演技派。”
時綽挑眉:“沒演。”
怔了怔神,顧倚風的神色出現些許不自然:“那你說的辦婚禮的事……”
“我認真想過的。”
時綽依舊如故:“還是說,你不打算給我一個正當名分?”
這什麼跟什麼呀!
顧倚風奓毛,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隻道:“我隻是覺得辦婚禮太麻煩了,又要選場地又要備流程什麼的,會打亂我的計劃的。”
“這些都可以交給我來弄。”時綽認真道:“你現在隻要告訴我,你願不願意辦就好。”
“你之前跟我說過,說你是為了你外公才跟我領證的,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希望你外公看到你幸福,那麼一場盛大的婚禮,不是最能證明一切嗎?”
他循循善誘,說得顧倚風原本牢固的執拗搖搖欲墜。
是呀,如果能有一場充滿排場的婚禮,不是能讓外公更放心她的婚姻了嗎?
“那如果我答應的話,你會怎麼辦這場婚禮?”她問。
朝她走近一步,時綽抬手,將散落在臉邊的碎發捋到了耳朵後,他逐字逐句道:“你想要的,我能夠給的,都可以有。”
很簡單的一句話,沒有天花亂墜的修飾,沒有不切實際的摘星撈月,甚至連遣詞也沒有過多的贅述。
但顧倚風的心,還是難以自控地顫了一下。
像是有一根小小的刺,就這麼越過她的胸口,明晃晃地紮進來。
無法抗拒,無法阻攔。
下唇被咬緊,她深吸一口氣:“我可以相信你嗎?”
時綽笑意爾爾,但眼神卻灼得過分:“我希望自己能夠被你相信,時太太。”
他又這樣喊她。
可這次,她卻不想糾正或反駁。
——
顧倚霜有時說話雖然不著四六,但做起正事來的確滿身商務精英的範兒。
為了等他吃頓火鍋,顧倚風在旁邊怒追兩部電影,耳邊除了男女主膩歪肉麻的台詞,就是大少爺一本正經隔著視頻會議的挑錯訓斥。
聽得顧倚風一會兒在東京看雪,一會兒在紐約追股市。
終於,煎熬結束,看著他合上電腦,顧倚風緊跟著站起身:“走吧。”
兩人就近挑了家招牌掛著“川式”的店,進去前還相互打賭,說對方肯定吃不了兩口就得嚷嚷著換成清湯。
鍋底和菜很快上齊,熱氣騰騰,煙霧繚繞。
顧倚霜自覺地開始給下肉下菜。
沒吃兩口,他忍不住問:“你跟時綽領證快兩個月了吧,見過他家裡人了嗎?聽外公說,時家跟咱們家不一樣,挺複雜的。”
快速咬了幾口嘴裡的牛肉,匆忙咽下後,顧倚風答:“之前我生日的時候他帶我回了趟老宅。”
沒有隱瞞,她不僅說了已經見過時老爺子,連與時澤再遇都說了。
聽完這些種種,顧倚霜的表情跟著凝重起來:“外公倒是也跟我提過,時家二叔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幾年前離婚的時候跟了前妻,今年才又回到時家。”
說完,他冷哼:“真是沒想到,沈澤還有這種背景。”
想起那個人唯利是圖的嘴臉,顧倚風問:“你知道時家二叔的前妻是什麼人嗎?”
顧倚霜點頭:“做建材生意的,但這兩年不怎麼景氣,應該快要破產了吧,也難怪沈澤開始巴結時家。”
聽著他輕車熟路地介紹,顧倚風笑得自在:“你身在魔都,倒是對京市的事聽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