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顧倚風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到了大學時候,那個愚蠢天真、以為不頂著“顧家大小姐”也能擁有一切的自己。
起初的確是一場美夢,她跟所有漂亮的女孩子一樣,大一剛開學就受到了許多人的青睞,出眾的長相,灑脫的性格,還有卓越的能力,無不在彰顯她的優秀。
麵對數不清的示好,她隻覺得幼稚,絲毫提不起興趣。
直到大二時,她要參加一個競賽,但是存有PPT的u盤卻找不到了,當時宿舍裡一個人都沒有,是一個叫沈澤的人在校園裡跑了四五圈幫了她一把。
也是那天,她正式記住了他的名字。
再後來,跟一些偶像劇的套路差不多,他教養不錯,氣質出眾,還勝在長了張很有記憶點的臉,雷打不動追了她一個學期後,他們在元旦當天確認了關係。
就當她以為一切都朝好的方向發展時,她意外得知,當初故意扔掉她u盤的人就是他,目的也很明確,為了得到她的聯係方式。
而追她的理由更惡心,看她長得好看,想追到手後跟朋友炫耀。
知曉這一切的當天,她打消了帶他回家的念頭,並且準備跟他好好聊聊,但是沒想到,畢業季的雨雖遲但到,且將她澆得通透。
他先一步跟她提了分手,從他跟朋友的電話中得知,他準備追一個上市集團的千金。
那一刻,顧倚風才知道自己是多麼的可笑。
她以為的純情戀愛,其實是一場注定無疾而終的馬路戲,連讓人為它駐足的資本都沒有。
因為在沈澤的眼裡,他不會和一個除了外貌一無所有的灰姑娘在一起。
或者說,他想要的是一步登天,而不是數十年如一日的酸澀。
哪怕她是四年的年級第一,哪怕她大四時拿下過眾多大廠的offer,哪怕他們是彼此的初戀,哪怕他們也曾並肩在星夜下笑過、哭過,都沒有任何意義。
與沈澤分手,後來的顧倚風每個日夜都覺得無比慶幸的,可在當時當刻,她還是無可避免地出現了一些心理上的問題。
比如,她出現了對男性的PTSD。
大半年的時間,她幾乎抗拒了所有彆有心思男性的靠近,甚至連小說都寫不出來。直到兩個月前,與時綽領證。
接受了一場應該也會很無趣的婚姻。
“嗡——嗡——”
手機的鬨鐘已經響了十多秒了,顧倚風終於擺脫夢境,汗涔涔地把它按滅。
捂著暈乎的腦袋,她閉目養神了幾分鐘,才重新睜開眼。
劃開手機,她率先在微信看到了一條好友申請。
純黑色的頭像,角落還有一個小小的字母z。頭像的右側,也是隻有“pool”一個英文單詞作昵稱。
她挑眉,知道這是沈澤發來的。
不對,現在是時澤了。
再繼續看,果然,頭像和昵稱的下麵還帶了一句話的驗證消息。
——我覺得,我們可以談談。
顧倚風深覺好笑,無語地翻了個白眼,低低罵了句“真夠好笑的”,說完,不假思索地就點了拒絕。
並且同樣配了條消息——
【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說的,我也沒有留前男友微信的習慣。而且,他看到會不高興】
這個“他”沒有明說,但是兩個人都心知肚明。
盯著不在有動靜的手機看了會兒,顧倚風輕哂,立刻身心舒暢起來。
她就是故意的,故意刺激時澤。
通過昨天晚上,她也看得出來他非常忌憚時綽,更何況他們都領證了,那她用用他名號也無可厚非呀。
畢竟,他昨天晚上已經答應給她討公道了。
想到這裡,嘴角的笑意逐漸斂不住。
好吧,她承認某人更帥一點了。
——
舒坦日子沒過幾天,顧倚風就因為一通電話急得上火。
打電話的人,正是來“千裡送溫暖”的好弟弟,顧倚霜。
“我十二點的飛機,到京市得下午三點多,希望你和我那位姐夫能準時到。”
耳邊再度響起通話的內容,顧倚風頂著黑眼圈清理思緒,又心煩意亂地捏了捏鼻梁。
指腹點進跟某人的聊天框,早上發過去的消息他還沒回。
這麼忙嗎?都四個小時了。
她心想,飽滿的唇抿成了一條線。
想了想,她剛準備再發一條,手機屏幕就猛地一切換,變成了來電待接通的狀態。而打電話來的人,正是忙到幾小時不回消息的時某。
“喂?”她有些不滿。
男人的聲音依舊低沉平靜:“抱歉,剛看到消息,我現在去接你。”
食指玩繞著幾縷垂到胸前的發絲,深棕色的狐狸眼閃了又閃,她故意說:“沒事沒事,你要是忙的話我自己去也行,沒什麼大不了的。”
聽筒對麵明顯沉默了兩秒。
就當顧倚風以為他要答應或者責怪自己怎麼不早說的時候,他緩緩道:“我不認為這是大不了的事。”
“顧倚風,我們結婚了對吧?”
“……對。”
“來找你的人是你的親弟弟對吧?”
“……也對。”
時綽吸了口氣,言辭端正:“既然如此,我作為姐夫去接小舅子,你覺得哪裡有問題?”
“……好像沒有。”
顧倚風的眉頭狠狠皺在了一起,一是沒想到時綽會這麼堵自己,二是意外從他口中蹦出來的兩個字。
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