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彆告訴我,這是你們天河神穀的歡迎儀式!”
青霄用冰刀斬斷迎麵而來的枝條,借著樹枝斷裂的瞬間輕輕一點,將身體向後送了出去,穩穩停在譚敬晨身前幾步。
“你還彆說,要不是我打小在這兒長大,我也會懷疑自己是不是記錯路了。”譚敬晨手指點在下巴上,撇了撇嘴。
“這是什麼樹,你認得嗎?”
雲水香柳僅在天河神穀和昆侖山穀中生長,相比於其他仙草靈木而言知名度低得可憐,但是青霄確信,“在這兒長大”的某位小星君一定認得它。
萬物皆有靈,神木在青霄收招的瞬間便將枝條全部收回,僅留下需要六七人才能合抱的茁壯本體,靜靜佇立在穀口。
“雲水香柳,這一株隻比昆侖上的小一兩百年而已,基本就是這片兒靈木的老大了。以前挺溫和的啊,壓根不怎麼搭理路過的人。”果然,譚敬晨皺著眉回答。
“它都不搭理彆人,你怎麼知道它挺溫和的?”
“啊,這個嘛,也可能隻是不搭理我吧……”小星君抿了抿嘴,態度十分誠懇。
“好吧,”青霄歎了口氣,拿出懷中的七尋鏡,在被粉色與七彩熒光填滿的兩個洞口旁,隱約可見的青綠色流光在微微轉動,“看來就是它了。”
“它?”譚敬晨湊過來仔細看了看,細微地呼出一口氣。
青霄輕輕笑了笑,將七尋鏡裝好後重新打量起這株參天古樹,問:
“你上一次回來,大概是什麼時候了?”
“一兩百年前?差不多吧,荀京墨的成年禮,我回來過一次。這畢竟是我娘和我姐留給她的地盤兒,我總占著也不好。”譚敬晨撓撓頭,將記憶搜尋了一遍才回答道。
他略微停了停,就著剛剛的姿/勢低頭去看,青霄的耳側幾乎擦著他的唇而過,他感覺自己呼吸稍重一些就會引得她耳邊細發拂動。
神女脖頸修長,膚白勝雪,靠近時能感到一陣極細微的冷冽如冬的香氣。
小星君覺得自己這輩子估計是沒得救了,不是經不起撩撥的問題,而是壓根就沒想過抵抗。
他把一聲歎息壓在喉嚨裡,清了清嗓子才繼續說:
“其實,你可以直接跟它動手的,它是靈,打不贏你的。”
“那不會傷著它嗎?”青霄絲毫沒有察覺小星君剛剛的心理活動,轉過頭驚奇地問。
“不會,”譚敬晨盯著她的眼睛,衝她微微一笑,“天河屏障會保護穀中生靈的,隻要你不把它的樹根鑿穿,它都不會有事兒的。”
雲水香柳不愧是神樹,這邊話音剛落,那邊萬千枝條已然噴薄而出,帶著戰意衝了過來。
青霄沒有回頭,但是寒冰在冬日下憑空而生,徑直與樹枝撞在了一起。
在冰與木分庭抗禮的間隙中,金色流光飛舞出屏障,在破土而出的枝乾衝擊下,將氣流儘數擋在外麵。
“難得啊,終於見到你的防禦陣法了,”青霄點點頭,在譚敬晨臂膀上拍了拍,“真聽話!”
“你好像在哄一隻小狗。”
“這是誇獎,發自內心的。”神女笑道。
飛雪順著冰柱與枝條向前飛衝,寒風凝聚起白霧,霜雪將整株古樹冰封,閃出凜冽的白色。
“話說,”神女抬手擋住破空的葉片,稍稍偏頭問,“去天河神穀隻有這一條路嗎?”
“那倒……不是……”
紅梅映雪,在冬日微暖的天色下,有彆樣的熱鬨感。
“今天這事兒咱倆就爛在肚子裡吧,讓彆的神仙知道譚小星君在自己家門前被攔下,還忘了可以走彆的路,估計會被笑上幾百年的。”
青霄望著潺潺流水伴著透明的冰塊流轉在穀底,歎了口氣說。
“應該隻會笑話我吧?你彆把自己捎上啊!”
“你覺得以咱倆的關係,嘲笑你和嘲笑我還有什麼區彆呢?”青霄問。
“啊,對哦……”這種順理成章的緊密聯係讓譚敬晨心情好的不得了。
我倆是算在一起的!他想。
山穀深處有一片寬闊的湖泊,即便是冬至日,也還沒有完全冰凍,汩汩水流將冰麵洗刷得透亮。
湖中心靜立著一處藥莊,淡淡的藥香在空氣中飄蕩,恬靜又安寧。
走得近了,青霄才發現,在藥莊正對大門的院子正中間,立著一座青石塑像。
塑像雕畫的神女眉目慈祥,嘴角含笑,衣裙飄揚。一手挎著藥簍,一手撚著靈草,正低頭看向自己腳邊成群仰望的小靈獸們。
譚敬晨站在塑像下方,默默不語地看了良久。
“她真美,就這樣仰望著她,都會覺得自己在被她愛著。”青霄站在他身邊,小聲說。
“少主回來啦?在哪兒呢?讓我看看!跟誰在一塊兒呢?沒被人騙了吧?心頭血還在吧?……”
一個聲如洪鐘的中年男子邁著疾步從藥莊後院匆匆趕來,剛走到塑像下,青霄甚至還沒來得及看清他的模樣,他就一把拽過譚敬晨的胳膊,神經兮兮地端詳了一遍,邊看還邊伸手在小星君心口拍打。
“沉叔,沉叔,我好好兒的,咳……彆拍了,你手勁兒太大了。”譚敬晨被拍得咳嗽了一聲,手忙腳亂地反按住對方的手。
青霄這才看清,來者貌若人間五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鬢角有些白發,臉上皺紋明顯,唯一看不出年齡的,是他那雙神采飛揚的眼睛。
“霜雪女神青霄,我們東澤仙獸園的現任園長,”譚敬晨一手按著對方,抽出一隻手,掌心向上,往青霄身前送了送,又轉向那男子,“穀中的千年沉香樹精,這兒的……管家,叫他沉叔就好。”
“沉叔好!”青霄點了點頭,笑眼彎彎地和男子打招呼。
“好,仙子好……”沉叔先是下意識應了一句,然後像是突然想起來了什麼,把譚敬晨往前一抓,低聲問:
“少主,你是不是打算……”
還沒等他問完,譚敬晨就歎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