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寨並不算大,但四周都用高高的圍欄圍住了,還安排了人員看守,也算得戒備森嚴。
途中遇到了宋武,他看到我並不詫異,反而屏退了左右,陪著我一起,介紹這裡的布局,哪個道口野獸經常出沒,哪裡需要重兵把守,防止有人來犯,這讓我感覺十分納悶。
“你為何告訴我這些?”我終於安耐不住,道出心中疑問。
“因為你想知道。”他說的雲淡風輕,讓我更加不明所以,但也聽出了他不想過多解釋。我也識趣的不再追問。
我的確想知道。
“寨中的人,都是一些可憐之人。”他突然發出感歎。
我垂眉不語,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頓了頓:“這裡大部分都是邊關的百姓,有一年大寒,顆粒無收,流民無數。本來指望著朝廷賑災,沒想到,苛捐雜稅一分未減,最嚴重的時候,還出現了人吃人的慘景。於是百姓紛紛往這山上跑,山上野獸很多,很多都死在了半山腰。”
那次賑災我聽聞過,朝廷確實撥了糧餉。當時還是皇長子的前太子親自負責,可是傳往京城的消息卻是,皇長子率先垂範,從府中捐贈銀兩不少,還組織京城官員振捐,並親臨災區,設立粥廠,幫助災民度過了災荒,贏得了天下的一致讚譽。這也為其日後坐穩太子之位寫下了濃重的一筆。
看來事情沒這麼簡單。
“這裡都是災民?”有些明顯是有功夫的,長相凶殘,可不像是普通老百姓。
“還有的是一些犯了事,逃這裡來了。”他無奈道。
“不過來了天陰寨,不管是誰,都得守這裡的規矩。”
“什麼規矩?”我假裝天真無邪的問道。
山賊還有規矩?
“隻圖財不圖命,不殺老弱婦孺!”
“那倒還算得上俠盜。”我戲虐道。
“非要說劫富濟貧,那就當救濟我們自己吧,畢竟一大山寨的人要養活。”顯然,他聽出了我的嘲諷。
“可惜,這好不容易安穩下來的太平日子,估計也快沒了......”
我驚訝於他的審時度勢。的確,戰事一起,天陰山必然會成為兩國的必爭之地。
我想說些什麼,但對方態度不明,而我,畢竟隻是丞相之女,戰爭的事,也無權乾涉。但直覺告訴我,他是個好人。
一路基本都是他在說,我在聽,我驚歎於他的才華,落草為寇實屬可惜。
不知不覺已到午時,用過午膳我便回到住處,宋武也不再安排人看著我。
我細細回想剛才宋武的一言一行,總覺蹊蹺,但又想不明白問題在哪,隻覺得宋武這人深不可測。
一夜未合眼,服完宋武命人煎的治傷寒的湯藥,隻感覺昏昏欲睡。
不知睡了多久,聽聞外麵一陣喧囂,還有馬蹄聲,我猛地驚醒。
是關墨!
我光著腳從塌上跑出去,剛到門口,便看到關墨身穿玄色長袍,背對著我坐在馬背上,手持長劍,對著宋武:“把人交出來”。對比平日對我的柔聲細語,這時的關墨更像是地獄的使者,隨時可以取人性命。
突然感覺脖子一陣冰涼,耳畔響起一個陰沉的聲音:“彆亂動,不然我殺了她!”
關墨聞聲調轉馬頭,看我的神情一下子柔和了下來,順著他的目光我感覺到自己光著腳,又狼狽的被挾持著,而他的眼底明顯有了些惱意。
“她若少一根毫毛,我就踏平天陰山。”
一字一字從他嘴裡說出來,讓人不寒而栗。
“就憑你?”明顯的不屑。
我這才留意到,關墨就帶了百餘隨從,有些身上還帶著傷。關墨定是不想擾了軍心,所以帶了親信立馬趕來救我。
而現在,才未時。
“關將軍,真是久仰大名。”宋武作揖道,不卑不亢。“想必這位就是當朝丞相之女寧姑娘吧。”
我跟關墨都微怔,而我身後這名壯漢明顯有些慌神,呼吸有些急促,甚至握刀的手開始微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