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重新啟動，離開彆墅區。

今生關閉水管，擔憂的看向不住揉太陽穴的青年。

“先生，需要回房間休息嗎？”

金幸樹擺了擺手，單手握拳在額頭敲了敲。

他現在放慢語速說話，能說的清楚。

“把我的檢查報告給我。”

剛醒時還不覺得，清醒的時間越長，就越覺得自己思維混亂的厲害，尤其是睡醒時，跟個傻子差不多，隻能看到眼前的事，極容易被吸引注意力，時常連思考都做不到。

如果說，這樣的狀態是往後餘生，他不如跳進院子裡的遊泳池死了算了。

今生遲疑的看他的臉色。

“很抱歉先生，今生沒有檢測報告。”

“嗯？”

“先生命令今生斷網在家，今生處在斷網狀態無法查詢病例資料。”

人工智能斷網後，隻剩下內部網絡，可以進行除了上網以外的操作，比如命令智能機播放提前下載好的影音，或者打掃家務。

今生的智能程度很高，他斷網後可以自主行事，做他想做的事，拿了信號探測儀也探測不到他。

這是金幸樹手術前下達的最後一項指令，斷網留在家裡。

一旦手術情況不好，確認他死亡或者植物人，他們三個人工智能會自動歸屬金華悅，從此以後照料保護的對象，就是金幸樹的弟弟。

除他們之外的那些智能機，筆記，編程等等，行業有關的一切東西，會按照事先簽訂的協議歸屬公司。

而金幸樹清醒後，一直沒有對他們下達連接網絡的命令，他們沒有上網功能，自然也無法查閱金幸樹的檢測報告。

能聯係他們的，隻有金幸樹以前給他們單獨配的攜帶式通訊器。

金幸樹摸不準自己下達指令是在擔心什麼，沒有貿然讓今生連網，改了指令。

“電腦。”

“幫您準備好了。”

今生知道他肯定需要電腦了解事態發展，俯身把他抱起來，上到三樓的工作室。

雲餃捏碎了遺留的探測器，和榛榛一起收拾屋子裡的殘局。

吸乾了沙發上的水，榛榛忍不住嘟囔:“今生是故意的吧。”

雲餃點頭附和。

“肯定故意的，水管都提前準備好了。”

榛榛鼓著腮幫子氣呼呼的擦臉上的淚痕，滿臉羨慕。

“榛榛也想拿水管的，還想拿掃帚。”

雲餃這回沒附和，

“我想拿電1擊1槍。”

他兩對視一眼，眼裡不約而同露出惡作劇的戲謔。

過了一會，雲餃把水澆在花盆裡。

“可惜監察組麵前，我們的第二套程序會自動開啟，變成普通的人工智能。”

榛榛放下手裡打掃的機器，垂頭喪腦的蹲了下來。

“我們真的會被扣下來嗎？榛榛舍不得哥哥，也舍不得你們，舍不得零食玩具。”

雲餃自己也很擔心，他們最開始測試的時候，智能水平確實不高，先生估計也沒想過監察還會檢測他們，現在的身體狀況，怕是短時間內無法做出新程序騙過檢測。

也就是說，一周後，他們三個就要無條件屬於檢查組了，從此以後是拆分還是廢品回收，怕是連先生都說不準他們的下場。

雲餃把他拎起來。

“擔心什麼，他們要是扣下，我就自爆，彆偷懶乾活去。”

“榛榛也自爆，榛榛才不要彆人當哥哥。”

金幸樹戴上眼鏡，敲了一圈光影鍵盤，查看網頁前看了眼今生。

“擔心？”

今生的聲音很低，目不轉睛的盯著電腦，怕自己漏了體檢報告。

“今生擔心先生的身體，擔心被扣下先生沒人照顧。”

這對如今的金幸樹而言是個死局，如果法案在修訂中，他還能想辦法拿回自己的投票權，投否定票，再找找有沒有相熟的，砸錢也好，把這提議否了。

偏偏法案已經出了一個多月，他還被踢出投票局，以他目前的水平，決計不可能通過考核。

他逐條查閱法案，想找到一條漏洞，心裡始終有個疑惑。

無條件沒收是指，沒有任何賠償嗎？

金幸樹大抵知道，人工智能這塊，不是每個人都像他那樣財大氣粗，有錢任性。

每一台人工智能，不論技術好壞，智能等級高低，但凡是人形機，都造價不菲，售價不低。

決計不是普通人買的起的。

如果真的是監管協會裡想怎麼定規則就怎麼定，今天出這個明天出那個。

哪怕是金幸樹這樣有家底支撐的土豪玩家，也經不住他們這樣抄家底，斬草又除根的瞎折騰，根本不給人活路。

隻要他腦子不壞，就不可能忍受這樣的條例。

到底是為什麼？

今天來的那個人又是什麼意思？

他到底想說什麼？

是特意來告訴他，人工智能條例的變化嗎？

讓他藏好自己的智能機？

莊赫存又去了哪裡？

他還會不會回來？

他真的這輩子都這樣無法過度思考了嗎？

信息太多，紛雜無解的絲線糾葛在一起，團成一團，大腦深處傳來刺刺疼痛。

他不禁捂住頭，呼吸亂了節奏。

“先生？”

“沒、事。”

金幸樹擺擺手，艱難的表述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