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映便讓她先去洗手,分給她一小塊麵團。
小燕兒搓了半天,舉起一坨形狀詭異的麵疙瘩問她,“姐姐,是這樣嗎?”
沈映:……
她重新給小燕兒拿了個碗,“揪好放在這個碗裡,帶會兒我來煮給來錢吃。”
小燕兒一聽,特意跑去屋後頭告訴來錢,“今天晚上你的飯是我做的哦,來錢你開心嘛?”
沈映聽得莫名有些心虛,但是轉念一想,有骨頭湯來錢應該就開心的,至於麵片的形狀嘛——
她就不信狗還能分清楚這個!
砂鍋焗魚吃得就是魚肉的鮮香嫩滑,煮久了反而不美。沈映見麵片都燜熟了,趕緊用濕布帕子端著陶鍋離了火灶。
再一回頭,謔,現在已經不用她再去叫,陳氏和沈明舟踩著點自己就從地裡回來了。
*
村頭。
沈婆子有氣無力地躺在床上,頭上還蓋著張濕布帕子。
張氏和沈大郎守在床前,臉色俱是愁色,“娘,我知道錯了,您好歹起來吃些飯吧。”
沈婆子氣若遊絲:“不吃了……心口疼……哎喲,老婆子我活不了幾天了,還吃什麼飯?你們吃吧。”
張氏端著碗舉了好一會,手都酸了,聽見沈婆子的話手忍不住就放了下來想鬆快鬆快。
沈婆子從眼皮縫裡瞥見張氏的動作,又哼唧上了,“哎……老婆子我命苦啊,還沒斷氣呢,黑心肝的兒媳婦就要活活餓死我喲……”
張氏:!!!
這不是您自己不肯吃麼!!!
不過她是兒媳,在沈婆子麵前天然就挨一截,再多的不滿也隻能壓在心裡。
臉上還陪著笑,“娘這話可就錯怪我了,兒媳好好伏侍您還來不及呢……”
沈婆子半掀開眼皮看她,“你伏侍的好啊,老婆子我昨兒才挨你的窩心腳,哎喲,”她捂著自己的胸口,“心口疼啊……”
張氏:……
她可以對天發誓,昨天她頂多就踩了幾下沈婆子的手!什麼時候給她窩心腳了!
張氏拉了拉沈大郎的衣袖,示意他趕緊說話。
沈大郎還能不知道沈婆子這是在裝病,就是想借機搓磨張氏立威。
這事兒說到底也賴張氏,明明知道沈婆子最怕狗,居然就顧著自己逃命,婆母的安危竟然半分都沒放在心上。
沈大郎咳嗽了兩聲,“娘哎,您就彆怪蓮娘了,她膽子小您又不是不知道……”
“啊呸!”沈婆子一把扯下頭上蒙著的布帕子,坐起來指著沈大就罵,“你個娶了媳婦忘了娘的白眼狼!你媳婦膽子小!你娘我就合該為了她被狗咬?”
張氏委屈極了。
昨天明明是沈婆子自己非要去那條小路的,怎麼就變成為了她被狗咬了!
沈大郎忍不住嘀咕,“您這不沒事兒麼……”
沈婆子一聽這話就更生氣了,兩手拍著床板就乾嚎上了,“老天爺哎……你不開眼,這就是我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好兒子啊!我生他的時候難產了三天三夜,半個身子都進了鬼門關喲……他如今就這麼待我啊……”
沈婆子一唱三歎,聽得沈大郎眼皮子直跳,又覺得這套說辭莫名耳熟,好像在哪兒聽過。
一旁的張氏也覺得耳熟。
夫妻倆對了個眼神,都齊齊變了臉色,這不就是當初沈婆子每每想讓沈二乾點什麼,沈二要是不樂意,沈婆子往地上一坐,罵得不就是這一套麼!
沈婆子乾嚎了半天,抓著沈大郎又掐又打,鼻涕糊了沈大郎一袖子,最後還是沈老漢不堪其擾,進來讓她閉嘴。
沈婆子在兒子兒媳麵前威風,看見沈老漢卻如同耗子見了貓,立馬就老實了。
沈老漢背著手,嫌棄地看了眼沈婆子臟兮兮的模樣,隻對沈大郎點了點頭,“你出來,我與你商量一下明日賣豬之事。”
張氏如蒙大赦,趁機也跟著溜了出去。
徒留沈婆子一人在屋裡臉對著牆發氣。
氣了沒多久便覺得腹中饑餓難耐,剛想起來喝粥,就聽木門“嘎吱”一聲被推開。
沈婆子趕緊把帕子往頭上一蓋,複又躺下開始哼哼。
“娘,是我。”王氏小聲道。
沈婆子一聽,忙坐了起來,“把那碗粥端給我吃了先。”
今天的暮食是張氏做的,沈婆子賭氣不肯把廚櫃鑰匙給她,一碗粥煮的清湯寡水,米都能數出來。
沈婆子一氣喝完,用袖子抹了抹嘴,這才看向小兒媳,“你方才去陳氏那,都瞧見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