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婆子神情急切,“講來聽聽,一點疏漏都不許有!”
王氏欠身坐到床尾,細細講給她聽。
“……我聽了您的話,特意貓在那破茅屋邊上的草叢裡,看得真真的——”
王氏一隻手不停地撓著腿,草裡的蚊子就是毒,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就在她身上叮了好幾個包,又紅又腫。
之前她怕被二房的人發現,愣是強忍著沒敢撓,現在終於可以撓個痛快了。
“我親眼瞧見映姐——哦不,那個死丫頭,在家做飯呢——”
王氏一邊抓癢一邊給沈婆子比劃,“這麼大一碗魚塊,還有切成塊的嫩豆腐,一起放進陶鍋裡燜——
應該是放了豬油,麻油再沒有那個香味。”
沈婆子起初還聽得認真,聽見王氏言之鑿鑿說說放了豬油,氣的直接一巴掌拍了上去,“老娘是讓你去瞧這個麼!”
說話間口水噴了王氏一臉。
王氏默默抹了把臉,“這不是您說一點疏漏都不許有麼?”
她摸了摸扁扁的肚子,沈婆子催得急,她連暮食都顧上吃,也不知道沈映那死丫頭鍋裡放的什麼料,燜起來居然那麼香。
王氏回味著方才的香味,暗自歎氣。
不知怎的,沈婆子也想起了昨日那燉肉的香味了。
娘的,也不知道那賤蹄子哪兒來的本事,之前在家的時候怎麼沒發覺她有這個手藝。
沈婆子咽了咽口水,讓王氏繼續說。
王氏撓了撓頭,“沒旁的了,再後來他們吃完飯,舟哥兒和小燕兒出來洗碗,我怕被他們發現,趕緊就回來了。”
沈婆子又是一巴掌拍在她身上,“沒用的東西,你那腦袋裡儘想著吃了!”
王氏也很鬱悶。
沈婆子怕被村子裡的人瞧見,非要她在暮食的點偷偷摸摸去陳氏家外頭窺視,那她除了看見她們做飯吃飯,還能瞧見什麼?
“他們家,院子裡,或者他們身上!就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沈婆子覺得不太對,按照王氏的說法,沈映他們家短短兩天之內,又是燉肉又是燜魚的,這得是什麼日子啊?
“他們哪來這麼多錢?”
居然還用的豬油。
沈婆子記得明明白白,分家的時候她被沈映纏得沒辦法,最後忍痛分了她小半桶麻油,家裡的榨的豬油她怕三個兒媳婦做飯的時候偷吃,都沒放在廚房,而是一直鎖在主屋的櫥櫃裡,才得以保全。
那沈映的豬油,又是從哪兒來的?
王氏摸著下巴,“分家的時候他們不是強要了三百文錢麼,那死丫頭最貪嘴,想來都拿來買吃的也正常。”
一個丫頭片子,哪裡想得了那麼多,陳氏又管不住她,王氏覺得大手大腳花錢吃喝也正常。
她反而擔心若是沈映錢花光了,會不會又死皮賴臉地回沈家要錢。
沈婆子直覺卻沒這麼簡單,她催王氏再回憶回憶,還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王氏冥思苦想了半天,奈何那魚的味道留給他的印象太深,最後猶猶豫豫道,”好像看到他們院子裡晾著野菜。”
野菜有什麼稀奇的,沈婆子撇嘴,小塘村的人家家戶戶都會采野菜,除了自家吃,拿去賣也賣不了幾個錢。
哪夠買肉吃?
王氏悄聲道,“您老要是放心不下,不如我趁著她們不在家的時候,進屋搜上一搜不就得了。”
沈婆子掀開眼皮看她,冷笑一聲,“彆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讓你去,怕是搜出來什麼東西也要被你昧了!”
王氏撓著腿訕笑,“娘,您這話說的,那我不是想著家裡現在缺錢嘛,那三百文錢與其讓那死丫頭謔謔進肚子裡,倒不如我們拿回來的好。”
她眼睛放著光,“更何況,那死丫頭在家裡的時候手腳就不怎麼乾淨,倘若她去外頭偷錢,那又該如何是好?”
她這番話說進了沈婆子心坎,沈婆子連連點頭:“這倒是,要真是有來路不明的錢,合該我們管!不然豈不是敗壞了我們沈家的名聲!”
王氏眼睛咕嚕嚕轉了幾圈,“娘,要我說,咱們擇日不如撞日,明日公爹和大伯不是要把豬趕去集上賣給屠戶麼。”
沈婆子和張氏在村子裡打聽了好幾天也沒找到哪家願意買豬,又不好讓魏玉川等太久,最後還是沈老漢拍板,直接拉去集上賣給屠戶拉倒。
隻是這樣,沈婆子想要抬價的想法就徹底泡湯了,屠戶可不是那麼好說話的。
這一賣不知又要虧多少錢,沈婆子想就覺得心口疼。
“公爹和大伯不在,我回來的時候恰好又聽見張氏說明天她要帶著蔓姐兒去鎮子上買點針線。”
王氏語氣泛酸,自從沈蔓得了樁好姻緣,張氏在家裡是愈發神氣了,不僅去鎮上買針線,聽說還托了她娘家兄弟,要去縣城裡買時興的好料子。
“機會難得,咱們不如就趁著公爹他們不在家,再想個法子把陳氏他們支開,去她家裡把錢都拿回來!他們沒看著,自然也沒法賴到我們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