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沈婆子，王氏也懼怕沈老漢，要是沈老漢在家，她是絕對不敢攛掇沈婆子去陳氏家裡翻東西的。

沈婆子想了想，就附耳囑托王氏，“我的兒，娘現在就信你。

這樣，明兒你和惠姐兒起個早，去陳氏那盯著。若是她們出去了，你自己回來叫我，讓惠姐兒在那守著。”

王氏聽得直磨牙，暗歎這老貨真是精明，這擺明了是防著自己偷摸進去翻錢呢。

“若是她們沒走，你便和惠姐兒一起回來，到時候我自有辦法支開陳氏。”

王氏點頭答應，臨走時又想起來自己還沒吃飯，便嬉皮笑臉地問沈婆子，“娘，我還沒吃暮食呢，正好睿哥兒說他想吃雞蛋，不如您把廚房的鑰匙給我，我去煮一個雞蛋……”

王氏還在回味那燜魚的味道，真是香啊……

吃不著魚，吃個雞蛋也不錯！

“去去去！”沈婆子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吃什麼雞蛋，老娘看你像個雞蛋！”

*

今日不用去擺攤，沈映起來的時候便多了幾分懶散。

她和陳氏說好，今天一起去榨油坊裡買麻餅回來漚肥。

大概是因為這幾天吃得好，陳氏和沈明舟乾活都有勁，兩畝荒田中有一畝已經開墾得差不多了，隻是這荒地實在貧瘠，石鋤挖開的那層薄土怕是連豆苗都種不活。

所以陳氏準備先漚肥，到時候先把豆子種上，邊上再種點菜。

剛開荒的田第一年基本不用指望產量，能種活豆子肥肥地就挺好。

陳氏還挺樂觀，這麼看著，最快明年，最晚後年，他們就不用去外頭買糧食了。

她本來在地頭挖了個方坑，讓沈映他們都去那上廁所。

到時候漚好肥直接往地裡一撒，也不費事兒。

沈映一聽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開什麼玩笑，那兩畝田離這茅草屋又不遠，家裡又沒院牆，地頭漚肥院子裡做飯，到時候天再一熱，一陣風吹過來。

沈映不敢細想！

所以她力勸陳氏去榨油坊裡買些麻餅豆餅回來漚，不比糞肥差，還不埋汰。

陳氏本來不太情願，這村子裡誰家不是自家漚肥，沈映就算再能掙錢，也沒必要花這種冤枉錢。

最後還是沈映特意去鎮子上的榨油坊裡打聽，原來這附近大部分的人都和陳氏一個想法，除非必要，沒有人會特意去買餅肥。

這東西又難吃得很，除了災年或者日子實在過不下去，一般人家也不會買來當口糧。

再加上他們這的畜牧業又不成氣候，所以她去詢價的時候，坊主一張老臉笑得跟朵菊花似的。

一聽價錢很便宜，陳氏這才勉強同意和沈映去運一些回來。

小燕兒也起來了，趿拉著鞋吧噠吧噠地走過來，“姐姐，我刷好牙了。”

她張著嘴讓沈映檢查。

因著買了糖當零嘴，加上古代這楊柳枝的清潔力度有限，沈映怕她不好好刷牙回頭一口爛牙，所以每天都要小燕兒刷完牙給她檢查。

小燕兒拿著咬成渣的楊柳枝張開嘴，“啊。”

沈明舟也跟著張開嘴，“啊。”

來錢不明所以，看著沈映挨個掰著他們腦袋看，也跟著慢慢張大了狗嘴。

沈映：……

於是隻好也看了看來錢的，嗯，牙口不錯。

小燕兒刷過牙便想著吃飯，“姐姐，早上吃什麼呀？”

沈映有些犯懶，想了想就說，“不如吃個豬油拌飯吧，再煮個雞蛋，行麼？”

小燕兒哪有不情願的。

和在後世被營養學家視為危害健康的洪水猛獸不同，豬油在本朝人心中的地位，那就和蔡瀾先生說得一樣，屬於“死前必吃”的美食清單。

粟米和豬油不相配，沈映便煮了糙米。

熱氣騰騰的米飯中間扒開一個淺窩，放上一勺雪白的豬油，四周再淋上一圈醬油，沈映不忘再切了一把野蔥增味——

不用蔥葉，隻取最嫩最香的蔥白即可。

豬油慢慢融化滲進飯裡，再細細地和醬油拌勻，粒粒分明的米飯，裹著晶瑩透亮的油脂，看著就叫人食指大動。

沈映瞬間就有些後悔。

飯煮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