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娣滿臉沮喪,“浪費了。”
“不算浪費,”沈映把攪拌好的仙草汁液倒進木桶,“雖然做不了翡翠凍,拿來拌上醬油醋當涼菜吃也不錯。”
嚴廚子路過的時候聽了一耳朵,忍不住撇嘴,不就是些破草葉子麼,被她說的像是什麼了不得的好東西似的。
茶樓後廚有井,煮好的翡翠凍直接吊入井中凝結,沈映估算著時間,想要在晌午之前趕到北市碼頭是來不及了,午時末能過去就不錯了。
錯過了生意最好的時候,不知道還能賣出去多少,好在錢掌櫃挺厚道,茶樓賣出去的翡翠凍,隻要是出自沈映之手,他便和她五五分賬。
甭管能有多少,蚊子腿肉也是肉,沈映不嫌棄。
趕到碼頭的時候,果然已經過了晌午,孫娘子瞧見她過來,誇張的“喲嗬”了一聲,“阿沈來了,我還當你找著了彆的好去處,再也不稀罕來這了呢。”
今天沈映沒來,孫娘子的飲子生意果然有所回升,才過晌午就賺了昨天一天的錢。
孫娘子搖晃著錢袋子,心情一片大好,巴不得沈映再也彆來了。
沈映故意惡心她,“那不能夠,我巴不得日日挨著孫娘子擺攤呢,何況,你沒發現你特彆旺我麼?”
果然話音剛落,就有幾個之前的熟客走了過來要買翡翠凍。
沈映衝她微微一笑,把孫娘子氣了個仰倒。
怎麼會有臉皮這麼厚的人!分明是搶了她的生意!還要說自己旺她!
孫娘子恨恨地絞著帕子,心裡泛酸,不過是仗著自己模樣好又嘴甜罷了,有什麼了不起的,她年輕的時候,也多的是人來買她的飲子呢!
哼!
孫娘子轉過身子,不肯再瞧她。
錯過了晌午,今天就隻賣出了二十多份,幸虧還有茶樓那邊的收益。
商市門口立著日晷,供人查看時間。
才剛過申時,沈映尋思著暮食不必像朝食那般費事,早上的把子肉剩了幾塊,回鍋熱上一熱就行。她事先交代過陳氏得了空去割一把韭菜,飯也提前燜好,她回去隻用做個韭菜炒雞蛋就能開飯,費不了多少事兒。
見時間寬裕,她便打算去鐵匠鋪看一看。
方才在茶樓後廚她特意留意過,發現嚴廚子他們灶上也是用的陶鍋,也不知道是因為這個朝代還沒有出現鐵鍋,還是因為價格太貴的緣故。
鎮上隻有一個鐵匠鋪,鐵匠和普通老百姓又不一樣,他們都入了匠籍,不僅要去官府登記造冊的,平日裡出個遠門還得先去衙門報備。
沈映問了幾個人,順利找到了鋪子。
還沒進門就聽見裡頭傳來“鐺鐺鐺”的敲擊聲。
鐵匠是個約莫四十歲的壯漢,穿著短打麻褐,一身的腱子肉,露在外頭的胳膊比沈映大腿都粗。
他輪著大錘,正在鍛打一把刀身燒得通紅的菜刀。
旁邊一個小子給他打下手燒火,沈映站在門口都能感覺到一股熱浪迎麵撲來。
屋裡的兩個人更是汗如雨下。
見來了客,壯漢也不停手,一邊揮錘一邊甕聲甕氣地問道,“要買什麼?”
沈映眼睛一掃,屋內陳設著鋤頭、鐵鎬之類的農具,沒見著鐵鍋。
她想了想,問道,“我想買把鋤頭,一把鐵鎬,還要把鐮刀,有麼?”
托沈婆子他們的福,家裡好歹有一畝田可以種東西了,另外一畝田卻還早,沈映尋思著不如買把鐵鎬,鎬頭鋒利,開荒比鋤頭好使些。
壯漢這下歇了手,他抓過布帕擦了把臉上的汗,方才眼睛上糊著汗,沒看清外頭的人。
聽了聲才覺得不對,仔細一看門口站著的果然是個小姑娘。
小姑娘來買農具,還挺新鮮。
“有現成的,你要現打也行,就是要等。”壯漢把布帕扔到一邊,用鉗子夾著已經冷卻了的菜刀放進爐膛裡去繼續燒。
灶前的小子把風箱拉得“呼呼”作響,爐膛裡的火焰一下子躥得老高。
“現成的就行。”沈映往邊上走了兩步,避開那灼人的熱浪,她對農具沒什麼要求,現成的就挺好。
“成。”省了麻煩,鐵匠自然願意。
“除了這些,我還想要一口鐵鍋。”沈映也不知道能不能行,隻能先碰運氣問問。
“啥玩意兒?”鐵匠沒聽清。
“鍋……鐵鍋,”沈映從懷裡抖出一塊麻布,她怕自己說不明白,特意提前用炭筆畫好了草圖,她指著圖和他解釋,“口寬底窄,像包子那樣的形狀。”
她覺得自己這個比喻還挺形象。
鐵匠看著草圖撓頭,“沒見過,倒是可以試試。”
沈映鬆了口氣,他願意接就行,便繼續說自己的要求,“要一尺半那麼寬,雙耳……”
鐵匠“嘖”了一聲,倒也沒說不行。
沈映:“我不要灰口鐵,最好是熟鐵的。”
灰口鐵就是生鐵,打出來的鍋死沉不算,導熱性也不如熟鐵鍋,猛火爆炒差了點意思。
鐵匠這下搖頭了,“這不成!精鐵不能隨便打,你得去官府報備,拿了批條來才行。”
開什麼玩笑,精鐵!都能直接拿去鍛造刀劍了!
沈映立馬改口,“那就生鐵。”
大不了她讓石木匠給做個風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