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夢幻與血腥(三)(1 / 2)

十七號台風雨 白明晝 5148 字 9個月前

【23:00】

廣播又開始呲呲響了。遊行跟容傾依舊被困在變異人的包圍中沒有逃出去,他們差不多跟他們來回相鬥了快三個小時。

遊行臉色全是汗,手臂酸痛,他的刀抵著地,胸口急促喘息,腦子更是劇痛,頭暈目眩,根本讓他站不起來。

一個變異人直接衝過來,他拿起手掏向遊行的心口,然後,變異人忽然睜大眼睛回頭,他的手停留在半空,五指張開,徒然抓著什麼。

容傾手上的繃帶已經全部是血,遊行搖著頭倒在他臂彎間,腦內隱隱有什麼東西在說話,“不要……你彆……”

“不許!”

他連刀都握不住,鏗鏘一聲掉在地上,他死命攥著容傾的手,拚命地搖頭。

額發跟汗水浸在一起,遊行抬頭望著容傾,無力地看向他,目光全是哀傷,無措。

說話聲音在顫抖。

遊行用力拽緊了容傾的手,哀求道:“哥……不要……不要……我頭好痛。”

然而容傾已經忘記了他在說什麼。

遊行頭痛到失去理智。

容傾扶穩了他,“你還好嗎?”

容傾斬掉了一個變異人,沒想到後麵還有十幾個,他們搖搖晃晃起身,跟殺不儘的幽靈一樣。

容傾隻覺得心痛,但又想不起來是為什麼。

可是,更危險的還在前頭,因為前麵出現了數隻雪狼。

容傾將遊行摟在懷中,很緊很緊。

天空啊,下了一夜的雪,大雪啊,覆蓋住鮮血淋漓的痕跡。

雪地盛開了櫻花般透明的花,雪女的歌聲越發清晰,她皮膚透明如雪,頭發是白色的,身體也是白色的,睫毛如雪花一般純潔美麗。

雪狼亮著尖銳的獠牙,齜牙咧嘴流著口水,它前腿半蹲,整個身體是緊繃的姿態。

容傾早已用儘全力,但他必須護著遊行,他屏息朝前,死命剁下!

冰白的雪地中,雪狼的一隻前腿掉在地上。

雪女浮在半空,眉眼輕輕彎起,是優美的弧度。

她抬起袖子蓋住自己半張臉,雪降落得更大了,容傾緊咬牙關,整個人行動無能。不是不能動,而是懷中人哭得實在是太慘,病白的臉,跟之前神采飛揚的模樣完全是兩個樣子,他半蹲下來,遊行頭伏在他的肩窩內,一聲又一聲的無聲哭泣,一遍又一遍地呼喊。

“哥哥,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像一個無辜的稚子。

容傾想起來,遊行抱緊了他的脖頸,他安慰道:“遊行,你等等……不處理完這些東西,我們都要死。”

遊行嗚嗚搖頭,“我錯了,哥哥……我不會再犯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黑襯衫被淚水浸透,一隻雪狼已經朝他撲過來……

容傾出刀!

一聲哨子響,有一個男人的聲音出來了。

“雪女,退下。”

變異人紛紛抬首望去,雪女又淡淡哼笑,她走向遊行所在的方向。

雪狼也退後。

雪女的聲音有冰晶一般的質感,她親親吻過遊行的側臉,道了句,“真是可憐的孩子。我不該這麼對你的。”

雪女的歌聲能夠勾起人生最慘痛的記憶,遊行安靜下來,雙臂卻仍然緊緊抱住容傾的腰。

雪女也碰了容傾一下,也道,“哎……你跟我那位朋友一樣,真是癡人……可你又能支持多久呢……”

容傾頭低下。

雪女浮在半空,她露出甜美的笑,她道:“我還有一位深交的故人,他從來不像你這般笑。但是,有一個共同特點,你們長得都很漂亮。”

容傾起身,他扔掉手上的繃帶,把手在身上擦了擦才起身抱起遊行,無奈道,“倒也不必這麼說。”

雪女道:“他怎麼了?”

容傾頓了一下,才道:“做噩夢了,小時候發高燒時被父親母親吵架打過一次,不肯吃藥,摔了很多碗,就被扇巴掌了。沒打過幾回,但是人就記著這茬事。你倒好啊……”

雪女道:“大監察官先生,我們才剛剛見麵。這麼說,不太好吧?”

容傾就那樣站著,他手臂也覺得累,於是問,“沈曜,能挪張床出來麼?”

沈曜罵了句,“你倒是會挑地方,這麼多年不見,可還好?”

容傾道:“還好。”

沈曜沒好氣道了句:“若不是看在是大學同學的份上,你把我這裡搞成這個樣子我非得弄死你。還是那麼惜字如金。”

沈曜一邊說容傾一邊整理床鋪,他又罵一句,“媽的,我還以為是誰呢,容風華那個死衰貨,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來了。想拿我的血?可真是讓他滾吧。”

沈曜看著容傾脫下遊行的鞋子,又解開對方的大衣,不僅脫下了對方汗濕的內搭,還去自己櫃子翻翻找找,還問:“我之前放在這裡的幾件衣服呢?”

沈曜指了指木屋那一邊,沒腦問了句:“那就是你跟我說過的你小姑娘?他……”

容傾啪一聲把門關上了,沈曜吃了一鼻子灰。

好友麵前他像個無賴,這會兒到了雪女麵前就矜持了。

雪女半蹲下身來,變為了傳說中的巫女模樣,她憑空召出桌椅跟茶盞,在一塊還算空著的地方先坐下來,然後便對沈曜說:“沈大人,十年了,你還放不下嗎?從前,有句詩我非常喜歡,叫做三千世界鴉殺儘,與君共寢到天明。你與季夫人分彆已經十年了吧?聽說,你們是在大雪夜定情的?”

雪女探出手,天空又降雪了,落在她掌心時涼涼的。

“今年降的雪跟季夫人見到的是不是很像?大雪紛飛,每一天你跟她看著同樣的天空,她想必也是一樣想念你吧……”

“是啊,她比蝴蝶還要美麗。”沈曜也伸出手,一片雪花融化在他掌心。

沈曜仰望天空,像是結婚典禮上,他心愛的女孩掉在他手掌上的眼淚。

沈曜道:“多虧雪女你啊,十年前,我去雪山調研,遭遇雪崩,讓你救了我一命,但我沒想到。十多日未歸家,等我回去,我的家已經沒了。”

雪女問:“一直以來沒有問過你季夫人去世的事,是怎麼了?原本你與容大人不也是好友麼,他也沒來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