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七天,時間仍然是12月26日維持不動。
這也就意味著看不到水鬼迎親,遊行在鑿了愛人一瓶子,又變小動嘴嘲諷周圍一通後,他發現自己就是個愛闖禍的。
容傾把他當樹袋熊,遊行有些不好意思了……多大人了嗷嗷哭,沒形象,沒臉沒皮,啥都話都在腦內轉了一遍,嫌棄死自己。
容傾白皮膚,黑頭發,這會兒兀自捏了本書看來看去,遊行一盯,居然是《資本論》,回想前幾天晚上容傾那個黑色的後腦勺,對比現在矜貴的書生氣模樣,他歎息一聲,這啥都看過了都見過了,管他的。
遊行問:“沈恪臣催我們了麼?”
“啊,沒有。”
“懶死你。”
“就懶……話說阿行,你變小了嘴咋那麼毒啊……”
“就毒了!我能有那個什麼狗屎蘇毒麼,媽的賤女人,季空明老婆肯定就是她害死的,像是這種人呀,下地獄死了都不夠。”
“罵人了呢……那個什麼蘇蘇是真的很可恨吧,表麵歲月靜好實則醃臢事的人多了去了,莫氣莫氣啊……”
“破壞人家家庭,害死舒臨風的親生母親,白雪山雪難,夥同周昌明謀害容懷書……說一句賤人實在是太輕巧了。哥,你讓我怎麼能夠放下呢?怎麼能夠原諒呢,其實我以為我一直可以,但我發現我忘不了,不論我怎麼安慰自己,那些傷害就是存在的……但偶爾想到現在還平和地活在這個世界上,我又覺得好幸福。”
“乖寶,來哥哥這裡。”容傾抱起他,親了親他的臉頰,又說:“所以才要更多更多的愛彌補啊……”容傾心中一聲歎息,他捏他的手指。遊行穿了件毛衣,不知道祁雨瀟這麼做是為什麼,但看得容傾心中滾燙。
過去的遺憾也如監牢般如影隨形啊,要說到底缺什麼,什麼都不缺。
人就是杞人憂天的性子吧……
不夠成熟要被困在過去,當下又有新的問題產生,真的很煩躁呢。
容傾喜歡畫畫,但前段時間沒畫了。遊行喜歡寫摘抄,最近也沒寫了。
遊行吹他的頭,又說:“痛痛飛……我好喜歡你!我超喜歡你,容情!”容傾任他坐在腿上,捏他的臉,他輕聲說:“臭小孩……就知道巴結我呢……”
遊行歎息:“哎,沒娶老婆倒是成了人家伴侶呢,以前啊我想自己應該會跟一個女孩子結婚,但沒成想是個男的。我當獵人我想我一定要稱為最強的獵手,也沒有呢……我以為我一個人就可以好好的,但我想如果你跟彆人在一起我會很難過……我隻是想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過這樣的生活。”
遊行親他一下,又把他容傾的手環在自己脖子上,“我好沒誌向的,我不僅要你的愛,我還要你全部全部,很多很多的愛……但你終究是個很強的人,我不可以自私,要是你隻全心全意愛我一個人該多好啊,我一定幸福得要死掉吧……容情……是乾大事的人……”
遊行掉了幾滴淚。
容傾心中雷聲陣陣,卻又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他想說,容情隻是個會躲避的人罷了,沒有你還不一定活得下去呢。又想說你把我想得真的太強大,容情分明隻是一個普通又平凡的人,卻成了你一座向往的高山。
遊行又說:“容傾變成老頭我也愛啊……我最最喜歡容傾,最最喜歡你……”他歪過頭斜眼看向容傾,容傾實在是心熱得緊,他著急地說,臉上帶著滿足歡喜的表情,不厭其煩地重複,“你咋就知道我要什麼呢?你怎麼就答應了呢?你怎麼就那麼明白了呢……要是,我什麼都沒有呢……你賭我,萬一賭失敗了怎麼辦呢……像我這種自大狂,幼稚鬼,你怎麼就那麼愛我呢……我好怕有一天我死了,你再也不喜歡我了怎麼辦啊……你怎麼就那麼能忍我呢?我對你乾了不少畜生事,欲望又重,又懶,還是個孤僻人,獨占欲強到爆炸……你怎麼就願意跟我呢……你怎麼就願意呢?”
遊行手被抓得很緊,他捶他的臉,罵道:“痛死了!”
“我喜歡容傾啊,我六歲就喜歡的人是我的男朋友,他變什麼樣我都喜歡啊,他又不是聖人,我喜歡溫柔啊,我喜歡你長得好看,我看中你是潛力股……白慈說找喜歡的人寧可找個漂亮的,那樣吵起架來至少不會覺得自己眼睛瞎……我怎麼知道你個混賬讓我怎麼喜歡的!”遊行砸他的鼻梁試圖擺脫牽製,“不準抱我!滾開!”
遊行直接把資本論砸容傾肩膀上,渾然虎著個臉,氣喘籲籲的。
“難得你有自知之明,狗東西……”
容傾被敲得頭暈,他還是要去抱人,遊行把門拉開,一把被提了回去,遊行掙紮:“你走開——!”
遊行的聲音像個炮仗,瓷白的臉像糯米糍。
但估計除了容傾沒誰招架得住。
容傾揉著鼻梁,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忽而就從琴瑟和諧變成了人書大戰,但是他一向對遊行有極高的忍耐心,他也念叨:“你咋就那麼愛叫,嬌裡嬌氣的,除了我誰能忍你……”
砰!
容傾拎著遊行堪堪避過倒了的書架,臉頰一道被書頁剮蹭的劃痕,不得已,兩個人紛紛去了醫院。
遊行問祁雨瀟為什麼要把他變小,容傾解釋說:“進化源在那段時空裡啊,楚微是幼兒園老師啦……方便混進去。”
“哦,我不習慣啊……”
“我牽著你走不就習慣了?”
說著話呢,顧鳶從醫院出來看見容傾也在醫院他呦吼了幾聲,說嘴欠的臭男人終於也曉得凶人的厲害了。可不巧啊,那話讓遊行聽到了,遊行手握驚雨刀,從醫院追顧鳶一路直殺到審判院,那氣勢,屠隻龍也綽綽有餘。
容傾覺得遊行在護夫,不愧是第一獵手,這刀術一流,貌美如花,脾氣是凶悍了點兒,可就是娶得好!
做什麼都太可愛了。
遊行不知道是猜中他想法還是怎麼樣啊,或許都有吧。
顧鳶這孫子一直想著逃跑,但遊行最憂的是係統萬一哪天要是塌了,容傾死了怎麼辦啊。但轉念一想那狗日的抹殺力強悍還有心情調笑就應該知道沒事。顧鳶都說容傾嘴欠了,那關係應該也還好。
遊行從顧鳶手中搶來了白七爺老婆的照片,以及白七爺天天約天天爽約,這也很奇怪,到底發生了啥事呢?他不在乎名利有個目的卻是一直很清楚的,那就是保護所愛。
任何人傷害容傾都不可以,不可以讓人傷害自己的家人跟朋友。
這是遊行有心要去做的事。
遊行思考自己是否真的太嬌氣,於是往後三天。遊行正襟危坐,絕不讓容傾抱,絕不口出惡言,也絕不再跟容傾賭氣。他冷靜了頭幾天,去了一趟祁蘊和家中,為了避免再看到強吻特意於早上八點打電話,自己帶了身簡單的行李去大哥那兒住了幾天。聽聞顧言則沒死,心中一絲甚慰。
許含輕聲道歉,遊行一句話也聽不進隻說嬌女人應當自立自強,氣得許含抹淚直接跑了。遊行知道自己在跟媽媽賭氣,但混賬爹沒死就是最大的仁慈。
回琅館又不想看到容貴妃跟葉陛下秀恩愛,於是他把驚雨刀架在沈曜麵前,讓這個狗日的太陽兄弟去審判院偷出了高壓電槍,喊上白慈一起把季空明關在黑暗的監牢,大抵是覺得還不夠,又將沈郅跟沈恪臣也給喊了過來。
總之呲呲的電流聲響起那一刻,季空明全招,遊行照電不誤,他的聲音那麼奶脆,語氣卻又那麼無情:“周折怎麼死的?進化源在哪裡?那顧心妍呢?你跟薄一望什麼關係,沈如是活沒活著,想死就好好說話,那狐媚子扔戒指又算是什麼?”
季空明道:“我說!好漢饒命!周折我不知道怎麼死的,他他他他他也隻是個被利用的人罷了,進化源我不知道呀!顧心妍那身體裡是我老婆,我跟我老婆不是……”
燒焦聲音很大。
遊行說:“你媽的,楚微是你老婆?難道不是你強取豪奪,人家不愛你強娶的麼?不嫁給你就殺了……那季子正替你瞞天過海,十七號台風雨裡你日子過得很爽嘛,季白桃給你騙得團團轉。楚微死了你也不放過她,前世冤魂今世孽果……薄一望想煉精神體嘛……簡美人雖然不是好人,可人家至少知道知恩圖報,你他媽的……得不到就毀掉,我可不是要剮你麼……!”
呲呲電流響。
遊行被容傾一把撈走!
季空明道:“你來啊!你有本事就殺了我啊,不然你就一輩子找不到進化源,你我都等著一起死吧!”
容傾握著遊行的手直接電了上去,季空明嗷嗷地叫,他喊道:“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饒命饒命!是那個女人勾引我!我沒錯!”
容傾:“不知死活。”
他指尖暈起白光,季空明的手扭成麻花,容傾晃一下,季空明便臉滾地磕頭。
“真的沒錯嗎?季老師?”
“我我我我我我我說!顧心妍是被簡繁騙來的,說是用來做試驗,我原先是代號S計劃組的一名研究員,沈如是因為不滿簡繁的安排便私自出走,我跟我的同事後來就走散了,我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裡,活沒有活著,楚微跟我是同事,我最開始追求她沒答應我就逼著她嫁給我,她答應了……她未婚夫就追上來了,後麵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雪女來到此處,她冷冷道:“追求她?難道不是性騷擾麼?有半夜堵著人家門的追求者?你原先是電力係統的員工吧?楚微家境不錯,你為了自己能夠有一官半職的就綁架了楚微未婚夫,結果勒索不成把人殺害了扔在雪山底下罷了……雪難,不記得了?”
季空明麵色煞白,他雙手抓著欄杆,瞪大眼睛問道:“你是誰?”
“認不認得方開應?”雪女頭發全白了,她步步微移,形如鬼魅一般纏繞在季空明身旁,她雙眼泛出血淚,雪白的臉上儘是恨意,牙關咬緊。
雪難中人的死讓雪女放不下,被迫與女兒數年分離更讓她放不下,而得知這一切是方開應夥同他人所為,她更放不下。
季空明滿臉驚恐,大喊:“不要啊不要啊不要啊,有鬼!有鬼!”他眼神空洞看著四周,有種快要被嚇尿的感覺。
雪女喚來萬千白鴉,轟隆隆朝季空明的身體腐蝕而去,季空明的心口出現一道缺口,片刻後,心口合攏。
雪女卻驟然覺得不對。
她體內怎麼會有嬰靈的氣息?
季空明的傷口又奇異地複合了,白鴉把精神體累生的惡念蠶食殆儘,雪女頹然跪倒在地上,她喊了聲:“阿行,你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