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傾:“我也是玩家啊,不過我們是被玩的玩家。”
容傾笑著蹭他的額頭,哼笑了聲:“嗯,先告訴你一點兒……那個機械之心聽過麼?”
遊行向容傾投去好奇的目光,他拿出那張卡,麵帶疑惑的神情讓容傾心花怒放:“所以我那個什麼SS平方?”
容傾說:“係統的意識體進化需要心臟,他挖了主神我的,我就順手牽羊拿了它原生的……不過那個實驗沒有成功。”
遊行:“什麼實驗?”
容傾搖頭,捏他的臉:“你去問那個跳大神的,不是有什麼情人咒啊,美人一笑競折腰啊……”
遊行無言以對,略略偏了頭,卻發現簡樂顏正站直了身子盯著他們,隨即簡樂顏道:“你們能讓我穿一回裙子,然後拍個藝術照麼?我醜不醜啊?”
簡樂顏對遊行投以歆羨的目光,遊行感覺有些難過。
簡樂顏說:“我能去看一看S大嗎,還有,我好久沒寫字了?能不能讓我用一下那隻毛筆?”
遊行笑著對她說:“當然可以,你可以離開這間教室了。”
簡樂顏仰頭又道:“我見到姐姐了,我還見到了小侄子,沒有遺憾了。”
似乎有什麼晶瑩的淚珠子從樓頂落下……
啪嗒一聲,遊行帶著祁雨瀟回到了琅館,守校人S與容傾達成了暗自的協議,決定各自行動。什麼協議遊行不刻意多問,自己容易露餡。
顧心妍見到祁雨瀟後卻是一個勁問道:“你這些年過得好不好?”
祁雨瀟對遊行到底是抱歉的,他扯著遊行的衣袖給顧心妍介紹,說這是自己最寶貝的弟弟,對自己很好的,媽媽你安心走吧,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顧心妍從楚微的身體中脫出,她這麼多年,隻是想再見兒子一麵,如今心願已了,他彆無所求,顧鳶卻急急地去抓住他的手,說道:“姑姑,我對不起你……爸爸……還有你能不能告訴我聶沉在哪裡?”
那聲音讓遊行聽了覺得十分可憐無措,顧心妍不懂那些,顧鳶親眼看到顧心妍消失,他急到不行,一直問:“聶沉到底認不認識你?”
遊行摁住他去抓顧心妍的手,他道:“聶沉在另外一個地方,顧大哥!你冷靜!”
顧鳶急了,“阿傾那個混蛋到底瞞了我什麼?我就想見聶沉一麵也不行麼?”
容傾道:“瞞了你啥啊,你要死在華之都我可不在乎……你不是都把監督者的力量給搶過來了麼?你不知道查啊?”
語氣十分抱怨了。
顧鳶心罵那深淵之重是什麼狗東西,難不成他們就在深淵不成?
答案真是如此,顧鳶靈魂出竅,他暗罵自己是個NPC,是活在彆人操控的遊戲裡?
意識是能夠操縱的嗎?感情是能夠由程序寫就的嗎?
那聲入靈魂的女音提醒著遊行——“夢,這都是夢。”
夢中夢,夢中夢,遊行想,玩家被人阻斷所有記憶進入遊戲體驗不一樣的人生,他拿了悲情劇本啊,但情感是真的啊,他感知到的容傾對他的關照每分每秒都是存在的,那初戀的心動,那身體交纏時滾燙的熱度。
難怪,那七十八名研究者怎麼樣都找不到蹤跡,也許就是活著的。
說不定還在實驗室等著看他們好戲呢……
但壞就壞在什麼地方呢?
遊行心道,容傾是吸血鬼的始祖,而他另外一重身份是解神者。
遊行的那張卡積分開始迅猛增長……
容傾看著那積分的指數級爆炸,他歎息說:“這就是解神者?那距離我們出去還有多少個小時啊?我不會見不到明天的太陽吧?”
遊行覺得有卡沒卡都沒區彆:“24小時吧,深淵將要解體,隻不過……我不想受到一點皮外傷。”
容傾:“空間解構……”他握住遊行的手,親了下,他說:“你答應給我一個家的,彆食言。”
遊行:“先把這係統給炸了再說……”他又道,“我不想當被人操控的玩家了,你作為主神連這個都做不到嗎?”
他心想終於能夠回家了。
容傾:“那自然是可以的……”他挨著遊行的耳朵又細細密密說了很多話,那話語中更多的是不舍跟難過,因為深淵解構係統的記憶將會被刪除,而他們即便再貪戀華之都平靜生活的美好,那也沒多少時間了。
容傾問道:“一塊兒死吧,真的。”
遊行回複他:“不需要,我會去找你,死了也拉著你一起走。”
簡樂顏沒讀過大學,白慈帶著她去試了裙子。年輕的女孩兒穿裙子十分青春靚麗,她興奮地捏著判官筆在宣紙上寫了一篇詩詞,簡樂顏興奮地說那一天她是被江星跟她的發小給打死的,其實沒能來得及去參加比賽,也沒來得及給姐姐打電話,這是她準備了好久的文字,她笑得很甜:“你長得好帥啊……大侄子。”
白慈又帶著穿白裙子的簡樂顏去了一趟S大,簡樂顏興奮地跟他說自己最想考這所大學了,但是後來一直都沉迷學習,沒能來到這個地方,她當初很喜歡一個剛出道的歌手,他唱了一首歌自己好喜歡啊,好想要他的簽名。
簡樂顏說著說著就哭了,哭著哭著就笑了。
遊行找出沈清濯的簽名本,他還問簡樂顏,笑著說那你還要不要見他一麵啊?
簡樂顏寫了一封信,告訴了自己對曾經喜歡小偶像的眷戀。
那時十幾歲小偶像成長的經曆一直鼓舞著她,她也想發光。
但最終,她要走了。
白恩祈走了,顧心妍走了,守校人S終於動身去了妻子楚微墓前,他獻了一束玫瑰,他輕聲道:“我也想你。”
白慈又變成了孤身一人,他晃悠著自己父親的哭喪棒,他走在那條黃泉路上……
走著走著他也哭了,哭著哭著他也笑了。
黃泉路口不留生魂,白慈笑著說:“爸,媽,我給你們送喪了!”
遊行與容傾一路送彆,顧鳶看著遠處火紅的天空目光也是若有所思。
黑夜是他的主場,他讓一大群的黑鴉變成白鴉齊齊落向地平線,遊行將判官筆扔向那道輪回的轉生口,筆以毀天滅地的力道摧毀黃泉路,閆易早就離開地府黃泉,回到他原本該去的地方。
黃泉轉生口封閉,判官筆隱消於華之都。
那季空明哀哀求饒的話還沒說出口,白慈已將他化作刀下亡魂。
祭月刀驚天一斬,睡在周昌明家中的蘇蘇一個激靈爬起來,她剛跟許燎做了一場,這會兒腰酸背痛,她慘兮兮說自己的老家被遊行給炸了,要趕忙回去看看。蘇蘇的畢生心願就是一直美下去,最好能當皇帝的那種。
遊行隻認為這種人是無所不用其極。
係統摧毀的時間隻剩下十二個小時了。虞珊說要等的確是沒錯,但最大的問題就是要怎麼解開深淵之重?雖然他可以空間解構讓係統崩解的時間提前,可是,他能保護容傾不受到精神體襲擊嗎?那精神體又將會選誰成為宿主呢?
這一些都不是問題。
遊行呼出的白霧在黑夜中很清晰,他心想,他與容傾最終是要分開了。
·
遊行與容傾回到琅館後,有個電話打了進來,那頭是遊行不喜歡的對象,他是容傾的朋友徐知行。
遊行對容傾抱怨這名字取得好,知行知行,怎麼著,猜忌我啊?
容傾細數遊行的罪狀,說你饒了人家弟弟高晗,又救了他,說不定是他對你有意思呢?那家夥可喜歡美人呢,你長得好看,他又是東方玄學大師會占卜啊,下咒啊,萬一那什麼那什麼巴拉巴拉……遊行拿著雞毛撣子抽得容傾滿屋子跑,而他們的父親母親似乎是有所感應,葉迦南特地煮了好好吃的飯菜,容懷書早歸,甚至把容致喊上了。
葉迦南說今天吃個團圓飯什麼什麼的,就連那隻貓都開始繞在遊行身邊,希望抱它一下,遊行照做,一行人吃了一頓飽飯。
遊行還帶著容傾回了一趟顧言則家中,容傾沒叫顧言則老混蛋了,而是喊了一聲爸爸,許含拉著兩個人一起去拍婚紗照,然後她把顧言則新買的結婚對戒送給了容傾跟遊行。
遊行手握著全家福,像是想到什麼似的,他把那條黑皮筋給係到了容傾手上,調侃說這是名為青春的紀念,容傾浪言浪語說然後呢,遊行說因為過去那些事才有今日的遊行,容傾問:“那你會在我身邊嗎?我們馬上就要分開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見麵,你都不哄哄我嗎?”
遊行說:“哄什麼呀,我又不是不在你身邊……”
容傾隻能緊緊抱著他,他的眼淚滲進彼此緊密交纏的脖側裡,他不住地親吻遊行的額頭,期盼著在命運降臨前更加用力地擁抱彼此。
那一天,華之都又下起了茫茫的白色大雪。
容傾最終沒能與遊行一起等到來年的春天。
容傾不知道應該怎麼樣解讀這場命運的相遇,如果不是這樣,他們也不會碰上。
他道:“這一天怎麼來得這麼快啊……”
漫天風雪夜,有這麼一刻。
容傾覺得天下之大,他的歸處又好像要沒有了。
遊行抱緊他,他說:“我會去找你的,容傾。”
他的聲音充滿絕望與不安,但也隻是片刻。
遊行想深深的、深深的將這些記憶鐫刻在心底,但隨著係統解體,所有一切都將不複存在。
隨著程序的崩解,一切記憶都將被重新刪除。
他們知曉各自曾經那麼深地相愛過,後來再碰麵,亦是不知名字的某某某。
有生之年,命運終不能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