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垂秋野 起名的藝術(1 / 2)

見風雨自堤來 他人之月 4283 字 10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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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星搖在那道劍光出現的一刹那,就沒再試圖出聲提醒居寒山身後有人,直接將頭低了下去,避其劍芒。

太刺眼了。

束星搖是在刨完墳刨出石中劍的時候看見的那人。她以為是劍靈,提前出場看看新主,但鑒於她沒想到對方是個男人,加上自己還沒把劍弄出來,就沒貿然出聲,想看看對方不湊過來反而湊居寒山那兒做什麼。

但是居寒山甚至沒有察覺到他的氣息,束星搖有一種不妙的感覺。

她是提醒了,但是被涼風吹了兩個時辰,束星搖快被凍僵了,話都說得有氣無力。

居寒山終於反應過來了,腰間佩劍金蛾曉日發出錚然劍鳴,他按劍,一言不發。還是那人緩聲笑道:“這位小友,不能做我的劍主。”

束星搖使勁拔劍的力道一泄,直白地問:“您是覺得我太弱了嗎?”

那人碰了一下黑袍前襟上作為點綴的銀鏈,麵上端的是一派笑吟吟,越過居寒山肩膀看她,“有一點吧。不過我拒絕的理由不是這個。”他沉吟了一會兒,“我不想侍奉比我弱的人。”

束星搖忍著腳麻勉強站起來,一時間思緒紛飛,不僅想到了原來劍靈與劍主還真就不是同伴關係,還想到了一個離譜的問題,於是她真誠發問:“那我隻用劍身,不結什麼契不滴血認什麼主,你就一直在劍裡不出來也不行嗎?”

居寒山:“......”

那人真的思考了一下子,語氣猶豫:“也行吧?但是這樣,你用起來,劍就隻是劍。”

束星搖隻是覺得不帶把劍走對不起她刨了這麼長時間的墳。當下她就滿口應下了,隻用劍,定期擦拭,絕不虧待這把劍。

沒插上話的居寒山提醒她快點拔劍。

束星搖嗯嗯嗯地應著,用力撕掉衣服下擺的一角布料,在劍柄上纏了幾圈,吭哧吭哧開始使勁。

居寒山在看著,那人也在看著,束星搖滿腦子都是凍死了。等到她拔出來劍以後,身心俱疲,剛想用手撩開額前的碎發,一看手心手背都是血口子。她有點暈血,直接暈過去了。

一旁的劍靈笑了一聲:“她暈倒了。”

居寒山稍顯冷淡地回道:“我知道。”他沉默了一會兒,警告似的:“垂秋野,她沒有召請你的時候,不要在她麵前瞎晃。”

垂秋野又笑,這回是被氣的,“知道了。”不等居寒山再多言,他斂目,身影化作一道流光飛入束星搖身側的劍中。

山風拂過,空氣中仍殘留一點香灰的氣味。

居寒山憑感覺摸了過去,低下身將束星搖輕輕抱起來,又將地上那把無鞘劍收入芥子袋中。

他返回時路走的磕磕絆絆,全然不如來時那般。在又一次被石頭絆了一跤後,居寒山皺眉,罵了句臟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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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星搖沐浴過後,對著銅鏡反反複複地用耳墜的鉤子戳耳洞。

“這姑娘耳洞怎麼這麼小......”她嘀咕著,好不容易戴上了一隻,另一隻總也戳不進去。束星搖索性隻戴了單邊耳墜,斂裾出了屋門。

跟理想情況略微有偏差,她醒來時已經近黃昏,不過不妨礙她興衝衝去居寒山屋前敲門:“師尊?”束星搖敲門極有節奏,三聲,兩輕一重。

很快傳來居寒山的聲音,“進來。”

束星搖輕車熟路地繞過了屋子中間的屏風,給香爐換了種更溫和的香料,才在茶席前坐下。居寒山坐相極佳,她看著這人手邊空空的朱漆茶盞,自覺給他倒了一杯茶,平推過去。

看居寒山啜了一口茶,她慢慢給自己泡茶,儘量平聲道:“師尊,我忽然想起來,我刨......挖劍的時候,問您,我徒手挖誠意夠不夠,那個時候你怎麼不回我?”最後是質問的口吻。

束星搖是那種就算你回避話題也要給我個回應的人。當時她沒空計較,現在回想起來,覺得不行,還是要表達態度。

“我沒聽清,”居寒山似乎覺得自己誠意不夠,迅速補充,“真的。”

“那您可以直說。”束星搖語氣弱了下來,“我之後會注意的。”居寒山把茶盞壓在桌案邊角,聲音緩慢。

束星搖耐著性子聽他講之後的安排,習琴,觀棋什麼的。這是養閨閣才女呢還是教修道呢,束星搖不敢在臉上寫滿心話,麵不改色,待他話畢裝作不經意問道:“對了,師尊,那把劍的劍名是?”

雖然知道他看不見,束星搖還是指了指擱置在琴桌上的無鞘劍。

這把劍估計居寒山仔細擦過,劍身緋紅,春水一般瀲灩的劍刃,總之如他所言,賣相比金蛾曉日好多了。

至於琴桌上原本放著的那張焦尾古琴,束星搖一進門就看見了,被扔在門口。

反正早晚還是要她去撿回來,她已經深刻了解了自己作為居寒山唯一弟子的用途:乾活。

“劍名星垂秋野。人叫垂秋野。”

“跟金蛾曉日一樣,劍名都真美。”束星搖時刻不忘捧他的起名藝術。

眼看著又要陷入沉默,束星搖微微傾身,把胳膊一壓案,道:“師尊,要不你陪我下山吧。”

“你看,我知道你也不放心我這三流功夫。而且,那個,我不認路,回不來了怎麼辦。你說是吧?”束星搖嗓子掐的軟,幾乎是在撒嬌。

她眼睛本就亮,翹首期待的時候更為明顯。

居寒山很快給出答複:“最晚到子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