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星搖很詫異地看他一眼。原本他們喊仙子,喊的她有點尷尬,想著堵嘴就說了自己的字,後來他們也不喊名,她還以為他們一開始就打算記。
她跟盧星岩兩雙大眼互相看著,盧星岩一皺眉,那股子束星搖感覺中少爺的傲慢勁又上來了:“怎麼了?我臉上可沒血。”
束星搖話題跳的飛快:“沒什麼。長得好看不許彆人多看兩眼嗎。那個,我是想問,迷宮通關了,裡麵沒什麼危險了吧?”
盧星岩受之坦然:“沒有。”束星搖點點頭,邊往回走邊留一句“那我去換個衣服。”
盧星岩湊他弟身邊,提問:“她真氣有什麼問題嗎?”盧星宇淡聲答道:“沒有。單純的因為修為低下而真氣匱乏。”
盧星岩眉毛皺得更緊了:“這才更有問題吧。如今的十二洲,上哪兒找未築基的宗門弟子。遑論她是小重山那位的弟子。”
“她的氣息跟一年前一樣。沒可能是蜃靈。”鄭應淮若有所思。
盧星岩表情煩躁,壓平唇角:“我沒說她是蜃靈。”
“所以你懷疑什麼?”盧星宇冷聲斥道。“乾脆你直接問她你想知道的,質問拷問隨你。”
鄭應淮把盧星岩的手摁下去。
“不要帶著懷疑上路。否則現在就各走各的。”盧星宇的話裡略帶警告。
盧星岩一咬唇,暫時按捺住不滿,往一邊去了。鄭應淮看著這倆兄弟一人一邊,索性坐下看海了。
隔得老大遠的束星搖將將找到一處有光的地方,席地一坐,把芥子袋裡的物件一股腦倒出來,挨個清查。她懷著十二分期盼扒拉著,想著有沒有法器、符篆、玉簡之類的東西,越翻越失望,越失望心越涼。
不過,束星搖依舊能從不好的事中發掘出美好。
譬如,她可以把這裡麵一堆金銀首飾全部變賣掉,這樣她保底得是個富甲一方的女人。
她就著昏沉的光,以珠寶品鑒入門選手的眼光打量隨便拿的一根釵,心說這個鳳釵的成色一看就貴,絕對大賣。
束星搖覺得自己像是從垃圾堆裡淘金。
一想到這個比喻,她就心寒。不僅為原主不精通囤貨,還為自己的精神墮落,居然覺得金銀器都是垃圾了。
束星搖在腦子裡刮搜了一下清潔術的掐法,然後試了幾次,把身上的血跡弄乾淨,換了身衣服才沿原路去出口。
她耽擱的有點久,回去時步子一慌,不知不覺繞了一大圈,才找到儘頭。
束星搖故意把地磚踩得噠噠響,毫無察覺到這三人微妙氣場似的,乾咳一聲,問:“有沒有梳子--”
“?”她用表情回了一下又惱又恨地轉頭看她的盧星岩。
“看我乾什麼。我沒有。”盧星岩不甘示弱地繼續看她。仿佛在玩看誰先忍不住躲避目光的遊戲。
束星搖把笑意憋回去,好奇地問:“所以是他每天給你束發呀?”他指指閉目養神的盧星宇。
鄭應淮把頭一垂,以手背掩唇,但笑聲還是泄了出來。束星搖這次真覺得這家夥的腦回路跟自己一樣。
最後盧星宇睜眼看束星搖,束星搖把臉一繃,掌心向上,“梳子?”盧星宇應聲走近。
束星搖維持這個姿勢好一會兒。
鄭應淮跳下去了。盧星岩也跳下去了。
她覺得尷尬了,再問一遍:“有沒有?”
“沒有。”盧星宇還是那張死人臉。
束星搖平聲:“那你怎麼不張嘴說?”
他岔開話題:“鄭應淮找到船了。”
很應景的,鄭應淮在底下喊他們兩個的聲音飄上來。
束星搖這才思考起跟他們同行的必要性。一開始隻是為了擺脫居寒山而下山思考機會,後來因為冒牌貨陰差陽錯離開瀛洲。在玄洲這種人跡罕至的地方不能待,待了憑她這三流功夫不如主動跳海。滄海島是魔道地盤,她改修魔道暫時沒有途徑。比較下來,跟著他們去人間八都是最穩妥的。
但束星搖也知道自己的破綻不少。說不定他們什麼時候覺得自己不對勁,二話不說押去離火司或者南明司。
之前她總愛招惹人,愛挑釁,不一定要帶著惱怒的心情,隻要看對方那張臉上再保持不住平靜和冷淡就樂意。她恨死了這種人。
“我可以說各走各的嗎?”束星搖語速慢慢。
“我不覺得你有資格。”盧星宇眉眼冷淡如舊。
“所以這是威脅?我不多嘴問這一句,你們準備在哪兒對我動手呢?”束星搖聲音漸漸輕了,“換個問題吧,你在玄洲就看見我了,怎麼不告訴他們?”她扶著盧星宇的肩膀踮腳,有技巧地銜住他右耳上的孔雀石耳墜,幾乎要口不擇言:“是因為什麼?因為你喜歡空桑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