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神氏?”
如同石沉大海,得不到一點回響。束星搖覺得自己回到了被老師抽查全文背誦課文的時候,好不容易想出的幾句話還都是錯,她再問:“那就是弇茲氏?”
對方的喉嚨發出細微震顫,束星搖把匕首收回去,冰涼的指尖碰了碰他的左耳後麵小小的月牙刺青。兩人同時感到一陣要命的刺痛,束星搖觸電般的,縮回了手指,弇茲皺了皺眉,依舊不出聲。
“你是獨苗嗎權的比重這麼大。”束星搖發出強烈譴責。
推斷他是獨苗的理由很簡單。她跟盧星岩在床上的時候,也帶有目的性地碰過他手腕上的刺青,頂多是發燙那種疼,還能受得了。
他可能真是個啞巴,也可能虛弱到說出不話。
束星搖用鞋子踩著他落在地上的衣服一角,俯身問他:“你到底要不要活?表個態唄。”
她眼裡一直是那種天真的色彩,偏偏有時候態度惡劣又愛作弄人。這會兒在火光下眼睛更亮。
他幅度很小地點頭,頸上血流不止。束星搖把壓根沒止血的掌心往他唇前一放,語氣頗為不在意的:“舔吧。輕一點。”
“不然我就讓你嘗嘗你自己的血。”放出狠話後,束星搖打量了一下周圍。這次她點的火能照到很遠,樸實無華的地麵,往前看,還是隻有樸實無華的地麵,整個空間顯得空空蕩蕩。連空氣都靜得能聽到砰砰的心跳,哦,還有地上人的喘息聲。聽著還怪性感的。
束星搖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心跳可沒那麼快,連忙抽回手,詢問:“鮫人心跳那麼快?”
她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了匪夷所思。
“什麼意思啊我又沒聽過龍的心跳。”束星搖為自己辯解。“不過說真的,外麵那條龍下葬怎麼用人形棺材啊,震撼感不行。”她仔細傾聽著空氣中頻率極高的心跳聲,舉了個不太恰當的例子,“有點像在鼓麵上抖腿。”
這個時候,束星搖被對方舔舐過的手掌心基本愈合了,她用紗布給自己包紮好。慢慢看一眼對方,血不流了臉色變好了也能站起來了,就問道:“被新秀哪一氏殺成這樣了?”
她想起來他不會說話,擺手說算了:“哪個都行,早晚殺到他們府上。”
束星搖其實對這個修真界認識淺薄,她在小重山苦苦扒資料產生的關於海外十二洲的一些問題,沒旁敲側擊問過鄭應淮。不過她跟盧星宇搞上之後,發現自己多了點記憶,不知道是原主的還是什麼。
新秀十氏基本上可以看做海外十二洲的霸主勢力,每一氏在各自的洲上紮根。由新秀十氏一手扶持的各大宗門招攬從人間遠航而來的修道者。束星搖參加的修真宗門統一招生大會更為官方的說法是“三千仙階小試”。
關於新秀十氏的崛起曆程,束星搖大概了解,他們是在上一次仙魔大戰中冒尖的。當時尚在人間定居的古二十二氏沒有參與進來,而新秀十氏又異常顯眼,所以仙魔大戰結束後頂了古二十二氏的修真大家稱呼。
鄭應淮有提到過,上次仙魔大戰的結束是由於仙魔代表簽訂了契約。雙方各退一步,從人間撤離,不再入人間。非入不可的話,不能使用仙魔道道法,隻允許用人間的功法。
修道者一入仙途必須出海這一規定也是那是廣為流傳。
束星搖理不清這其中哪些跟自己有關係。但她猜測無論古二十二氏還是新秀十氏,身上都有某種象征意義的刺青,一靠近,自己肩膀就疼。還有彆的細枝末節,束星搖都記住了,有用沒用倒是次要。
反正他是個啞巴,束星搖拿他當壞心情垃圾桶,順便分析道:“我覺得很有問題。海外十二洲的仙門弟子各個是天才,修煉速度跟竄天猴竄天似的。怎麼你們古氏出來的,比如你,才築基啊?”
“難不成新秀十氏舍得給他們砸錢,你們長輩太摳門?”束星搖才不管他,自顧自說下去,“不應該啊。哪兒都不太對的樣子......”
束星搖巴拉了好長時間,大致都是問句,充分表達了自己對這個修真界的疑惑。最後弇茲從背後碰了一下她的肩,束星搖疑惑地看著他,他示意束星搖抬頭看。
束星搖於是抬頭,瞳孔驟縮,感覺心臟也要驟停。
太惡心了。
頭頂是鮮血與白骨交織而成的壁畫。每一處血都很新鮮,每一塊白骨都很潔白。畫的是的龍,有著完完整整的骨架,骨頭表層均勻地塗抹上鮮血。能看出來那是白骨的原因,無外乎壁畫的創造者有著這種能力,既讓鮮血厚厚地覆蓋住骨頭,又讓觀者清楚地看到白骨有多麼雪白。
之所以說是壁畫,在於看上去它的確是二維的,但束星搖非常清楚,那些骨頭和鮮血沒可能是假的。甚至,她斷定這是盧星岩口中那條隕落於玄洲的龍。她喃喃道:“這龍好端端生在玄洲做什麼?”不然也不會被抽骨剝皮。
她事後詢問過盧星宇這條龍隕落的原因,他隻說因為這龍不肯讓出玄洲的歸屬權。
束星搖又想吐。
海外十二洲本來是尚待開發的荒地,不過也有龍鳳坐鎮,庇佑眾多海外妖獸,一直與人間井水不犯河水。仙魔遷徙過來,即使保證不會對妖獸怎樣,但有些龍鳳堅決反對,因此或被殺或被俘。
但是,怎麼樣呢?還是那句話,我強,我可以橫著走。仙魔強,龍鳳就隻有這兩種命運。
如今的仙門弟子當然知道這些內幕,但是,又怎麼樣呢?
束星搖沒想站在各方立場上去思考種族生存的哲學,她捂著嘴欲哭無淚:“我......你想惡心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