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漪也坐下了,手指拂過紅木桌麵,用真氣感受了一下殘存在上麵的氣息,發現沒什麼奇怪的地方,才跟空桐繼續沒聊完的話題。
“......剛剛那是個死魔吧?你有看到他頭上的角嗎?”
空桐好像呆了一下,半晌才慢吞吞回複道:“是吧。死魔不都一個氣質嗎。”
竹漪是想深入探討對方角的問題。畢竟就她所知,死魔的角沒有那麼小的,他那個,很像發育不良造成的。
不過空桐隨意伸手一指,“喏。還有更怪的。”示意她看過去,在見到被空桐所指的人之後,竹漪臉色凝滯了一會兒,目光遊離過後再次望了過去。
真的很怪。雌雄一體的人。被關在一座大鐵籠子裡,區分男女體征的身體部位雖然有被布料遮掩,但遮了還不如沒遮,反倒多一份風情。
竹漪用了一個詞概括:弱不禁風。臉也是,身材也是。出於低下的道德廉恥心,空桐饒有趣味地往祂關鍵部位多看了兩眼,慢聲道:“祂看起來有點眼熟哦......”
空桐自幼跟著薛蕊濃天南地北的走,有頭有臉的人確實認識不少,這種雌雄一體的人也見過。但竹漪肯定的是,眼前那人,空桐沒道理眼熟。空桐也覺得奇怪,雖然記憶裡準確無誤顯示沒有這個人的印象,但她總覺得自己見過。
“是爐鼎吧。”竹漪觀察了一小會兒,拋出論斷。
那人的籠子旁並無一人,來往的人們仿佛避瘟神似的有意避開,竹漪還看見籠子裡有個不知道乾什麼用的錘子,小巧的、看著還帶血跡的。她很快收回目光,把空桐的臉扳回來,字句認真地告訴她:“應該是女魃的記憶,那個人我們不能碰。”
空桐笑嘻嘻的回:“知道了知道了。我忽然想到秋意濃了,而已。”
她眼型很俏皮,彎眼笑的時候總有種楚楚可憐的無辜感。不過認識她的人都不會這麼認為。
兩人等了片刻,不時催促幾聲,老板都應聲應的勤快。第四次空桐催老板能不能快點要餓死了的時候,裡麵久久沒有動靜傳來。空桐眼睛滴溜轉了一圈,一拍桌子高高躍起,怒聲道:“壞了,誰把老板弄死了!”
她衝進店鋪內一看,一個紫衣公子垂首而立,地上老板的屍身未寒,從致命的心臟傷口處溢出的血一直流動到空桐腳尖的地方。但屋裡沒有一點像是製作烤肉的樣子,完全是空房一間。腳下的地板還是石頭材質,凹凸不平。
空桐高聲質問:“你是不是有病?”
那紫衣公子哥,也就是宿行霜,嗓音含笑地認下了:“嗯,有一點。”
緊隨其後的竹漪把空桐往後拉了一點,“不知神道所求是?”宿行霜曲起右手食指,思索了一會兒,道:“也沒什麼,斬草除根。”
話音將息,不料空桐驟然發難,手腕一舒一展之間直取宿行霜的人頭。宿行霜反應及時,並指一劃,蕩出一絲浩然清氣,將空桐與自己格開。他還一邊笑道“彆這麼衝動,聽我把話說完。”
空桐一擊不成,身子向左前方急掠,竹漪會意,立刻朝右前方奔去,似乎要與空桐夾擊對方。
宿行霜劍已出鞘,劍鋒雪亮,映出來他澄寧的雙目,朝率先攻到麵前的空桐攻出幾招,迫使她遠離,以此拉開距離。待到竹漪的身形已至,宿行霜劍已換手,在空中旋了一個完美的半圓,身形迅速往前,向竹漪遞出一劍。
竹漪出掌不及收勢,隻見她將手指化作利爪,掌心騰起濃濃魔霧,不退反進。兩人距離霎時拉近,劍鋒抵在利爪之上,隨即深深刺入,卻不見鮮血。魔霧受到刺激一般向外擴散並掀起一陣氣流,將地上石板震成碎塊四處迸濺。
鐺的一聲,就這樣突兀響起。
宿行霜氣息衰敗完全,身子軟軟倒地,空桐緩步行至他身前,將自己的劍從他的腦袋上拔出,振去沾染不多的鮮血。“果然神道都怕死啊。正主都不敢出來。”她似乎有些遺憾。
竹漪的手掌依然恢複成原樣,瞥了一眼毫發無損的屋頂和牆壁,冷冷嗬了一聲:“不然讓你把另一隻眼也捅了?”
空桐端詳著麵前這具身軀,他正在緩慢地化作流光,一點點消失在空氣裡,一點點飄忽起來。好像能一直升到天上。
有人扣了一聲門扉,語氣含笑。
“真意外。我以為你們殺人的方式會更溫和一些。”
束星搖走上前來,看了最後一眼被空桐的劍從前往後貫穿左眼眶的宿行霜,假惺惺的唏噓道:“神道未免太弱了點。真不知道怎麼那麼多腦子被驢踢的。”
空桐對她的出現並無一點意外,隻是表現得很好奇。“你這頭發怎麼染的啊?真白。”束星搖默默想,姑且認為這是誇讚,她很謙虛地表示這不是染的,你去州主人家裡呆幾天也是這樣。
竹漪的關注點很敏銳,問道:“他死了嗎?”
束星搖拍了拍空桐的肩膀,想了想措辭,態度懶懶散散的答複:“半死不活吧。我給他懸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