蓓蓓??
俞溫一下子怔住了……
傅主任的小女兒,是蓓蓓?!
她神情恍惚了一下,思緒萬千,但此刻她是一名醫生。
俞溫很快讓自己鎮定下來。
然而,眼前的蓓蓓,不是哮喘,而是出現了輕度癲癇症狀。
她沒做多餘的解釋,“孩子給我,我們先進屋。”
俞溫直接朝著男人伸過去了雙手,把蓓蓓接了過來。
懷裡的女孩兒呼吸艱難。
小小的身子抽搐地厲害。
圓圓的小臉已經沒了血色。
可愛的大眼睛緊緊合著。
羊角辮兒,梳成了頭頂一個偏辮子,彆著一隻漂亮的發夾,卻被蹭歪了。
……
真的是蓓蓓!
俞溫橫抱著蓓蓓直接進了屋子裡。
穿過玄關走廊,她把懷裡的蓓蓓輕輕放在了客廳的沙發上。
“蓓蓓,記得俞姐姐嗎?姐姐好想蓓蓓呢。”俞溫輕撫了下蓓蓓的軟發,聲音溫柔。
然而,蓓蓓嘴角邊有白色唾沫,沒有回應。
“把窗簾拉開,窗戶打開,屋裡太暗。”
俞溫回頭快速囑咐之後,輕輕摩擦著蓓蓓的胸口,她依然跟蓓蓓柔聲說著話。
“這裡是蓓蓓的家嗎?蓓蓓的爸爸很快就會回來。”
俞溫環視著溫馨的廚房設計,“粉色的廚房,好像小公主的屋子呢。俞姐姐也想要。”
需要原始關愛。
俞溫很清楚蓓蓓的病情,她必須陪著她說著話。
“蓓蓓的爸爸,讓姐姐先過來跟蓓蓓玩會兒,爸爸一會兒就下班了。”
她的手一直輕按著蓓蓓的脖頸,邊說著話,邊摸著蓓蓓的脈搏。
抽搐平緩,脈搏漸漸平穩,心率也一點點規整了。
俞溫接過溫水杯,扶起蓓蓓,給她喂了口水喝。
“咦?俞姐姐?是你嗎?”沙發上的蓓蓓忽然能正常說話了。
她睜開了眼睛,小胖手揉了眼角,衝著俞溫張開了雙臂。
“厲害。真是了不起。你們做醫生的可真是神奇。”俞溫身後的男人雙手捂在了嘴邊,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連著誇讚了幾句。
“沒事兒了。”俞溫轉身跟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麵對罕見疑難病症,醫學上的對策也還是不明朗。
她隻是牢記著“原始關愛”,儘可能去像麵對一個正常孩子一般跟蓓蓓接觸。
也許是因為跟蓓蓓接觸過一段時間,又仿佛是上天恩賜的緣分,她很快幫助蓓蓓恢複了平靜。
俞溫被蓓蓓的小手拉著,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這間屋子,比隔壁張醫生那間,還要大一些。
繞過客廳。
蓓蓓推開了一扇粉色的木門。
裡麵是粉色的世界。
粉色的窗簾,淡粉色的星空壁紙。
桃色的小小桌子,小椅子……屋子裡還掉著月季花樣的吊床。
枕頭邊上,一隻俞溫曾經在火車上就見過的粉色長耳絨兔,終於在這裡見麵了。
原來貝麗絲兔,傅主任是買給蓓蓓的!
“這裡是蓓蓓的屋子。”
蓓蓓奶聲奶氣地告訴俞溫,“爸爸說了,在醫院跟小朋友們住的,是白色的屋子。回家了,就是粉色的蓓蓓屋了。”
俞溫眼角潤濕晶瑩,看見眼前粉色暖心的公主屋,讓她那顆一直牽掛著蓓蓓的心終於落回了肚子裡。
“蓓蓓……”她失聲喊著蓓蓓的名字,哽咽了下,“嗯,真漂亮。”
俞溫很擅長跟孩子玩兒。
她陪著她講了個故事,又一起抱著粉色的長耳兔過家家……
聽見兩聲輕輕的敲門聲,俞溫還抱著長耳兔。
看了眼戴著圍裙的男人,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她有些害羞地放下了小兔子。
“俞姐姐,這是江叔叔,是爸爸最最好的朋友。”蓓蓓拉著江過的大手,主動介紹給了俞溫。
俞溫從早上見過眼前的男人,有了一天的思想準備。
但聽見蓓蓓嘴裡甜甜的一聲“江叔叔”,想到他跟傅主任的關係——她還是一下子臉上發燒,不敢抬頭看眼前身材魁梧的男人。
“蓓蓓,晚上想吃什麼?”戴著粉色圍裙的男人似乎並不在意,他蹲下身,湊到了蓓蓓身邊。
“江叔叔,我想請俞姐姐吃我最喜歡的意麵。”
“蓓蓓最喜歡的意麵,是太陽色的番茄口味,還是梨花色的牛奶口味呢?”戴著圍裙的男人似乎已經很習慣了跟小孩子交流,聲音低磁卻很友愛。
“俞姐姐喜歡牛奶口味嗎?”小蓓蓓並不急著選。
兩個人一起看向了俞溫。
俞溫微微笑著點了點頭,“喜歡,蓓蓓喜歡的,姐姐都喜歡。”
“俞醫生,你有什麼忌口嗎?”男人轉過身問地禮貌客氣。
“沒有。”
她低著頭,輕聲說,“不麻煩了。等傅主任回來,我一會兒就回去。”
突然蓓蓓好像聽懂了,仰著小臉,嘟嘟著嘴,要哭了一樣,“俞姐姐要走了嗎?”她急得跺起了腳。
俞溫趕緊一把將蓓蓓摟在懷裡,“蓓蓓的爸爸回來之前。俞姐姐哪兒都不去。”
“俞醫生,耽誤你時間了。我去催一催傅欣書。”戴著圍裙的男人在茶幾上放了杯茶。
他站起身,很客氣地跟俞溫讓了讓茶才離開。
蓓蓓聽不太懂大人的話,聽見要催爸爸,她好像犯了錯誤一樣,有些臉紅了。
她抓住俞溫的手說,“俞姐姐,蓓蓓其實也很勇敢,沒有一直纏著爸爸的。”
“是麼?蓓蓓很勇敢?”俞溫抿著茶,輕輕揉了揉蓓蓓的小臉蛋兒。
“真的,蓓蓓昨晚是一個人睡。”蓓蓓很認真很自豪地說,“爸爸是跟江叔叔一起睡的……”
“噗——”俞溫一口茶沒忍住,噴了出來,差點兒嗆到了。
旁邊戴著圍裙的男人趕緊放下電話,雙手遞了過來一條新毛巾。
“俞醫生,對不起啊。茶太熱,我忘說了。沒燙到吧。”
茶水並不燙。
俞溫難掩尷尬。
她暗自感歎:眼前的男人雖然魁梧,卻是言語溫柔又細心,跟傅主任的性子不太一樣。
她接過來了毛巾,擦著濕了的衣角,被讓進了衛生間。
隻留下了戴著圍裙的男人蹲在沙發旁邊,默默收拾著茶幾,擦著地板上的茶水……
哢嚓。
大門響了。
甜甜的幾聲“爸爸”,在衛生間裡的俞溫也聽得清楚。
“江過,你蹲在那兒乾什麼?”傅主任的聲音有些急促,“趕緊過來抱一下。”
聞聲,俞溫正要去握衛生間門把的手,好像觸了靜電,又縮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