質女 複輔國大將軍職,整軍備戰。……(1 / 2)

柳莫危坐於車駕內,他不愛綢緞,隻鐘於布衣,四季都隻有青灰布衫蔽體,穿著簡潔寒酸。

在馬車駛離那條半柳半黃的街的時候,他挑起簾子往宣平侯府的方向最後看了一眼。

他自然是沒試探出什麼有用的消息,或者說,他本來也沒想能探出什麼有用的消息。

自打陳良玉被囚車載著遊過街道,不到兩日便被無由寬赦,已經足以判定,嘉寧帝打算對南洲動手了。

陳良玉見潮起疹這個小毛病,看似無足輕重,實則不然。

她在北方伴隨著乾冽的風長大,南洲又潮濕又炎熱,到了夏季,蚊蟲抻著長腿比小兒的手掌還要大,叮咬一口便是紅腫的硬包。

在南洲作戰那年,她就沒少因為這個遭罪。

蚊蟲叮咬的包與因濕氣出的紅疹皆不是什麼大病,隻是會全身奇癢,忍不住想去抓撓,但若被有心人利用起來,當真可以叫人全身潰爛,生不如死。

***

陳良玉回到書房,從豎櫃中取出一口箱子,鑰匙打開,從裡麵搬出一副有些磨損的馬鞍,精細地擦拭過一遍。

鞍是棕紅色的,與玉獅子霜白的毛發搭在一起莫名怪異。

她親手將馬鞍戴好,坐在一旁看著玉獅子大口咀嚼著草料。

什麼也不做,就這麼一直看著。

陳灤在後花園的風亭中陪懷安玩了一會兒蛐蛐,午間哄著她小睡一會兒,剛坐下喝口茶的工夫,管家便闖了進來。

“侯爺,宮裡來人了。”管家走近了些,低聲道:“探子來報,南洲王已離開庸都,東胤使臣有一個叫孟元梁的,也已走水路往南洲去了。”

陳灤迎出去,一個紫袍太監交疊著手等在前廳,陳灤認得那張麵孔,是禦前公公。

得有重要的事情禦前的太監才會親自跑一趟。

公公跟陳灤見過禮,細著嗓子道:“侯爺,皇上請您和三小姐宮裡敘事,誒?怎不見三小姐?”

“後麵馬廄裡玩馬呢。”陳灤轉身對管家道:“雲蜀,快去叫小姐換身體麵衣裳,隨公公進宮去。公公您先正堂裡坐,喝口熱湯。”

殿前公公掬著笑,推辭道:“奴才不敢,奴才在這候著就成,多謝侯爺。奴才代皇上關懷一聲,三小姐怎麼樣,身子可還好?”

“多謝皇上掛懷,舍妹身體無礙。”

太監看人臉色謀生,多生了七竅玲瓏舌,捧場的話張口就來,“三小姐無礙便好,三小姐苦儘甘來,奴才心裡高興。”

陳灤從袖口取出錦袋,往公公手上塞。公公推脫著,錦袋半推半就地就到了他手上,他手往下一沉,麵兒上樂開了花。

“咱家還沒恭喜三小姐得了天下第一等的寶馬,不是奴才恭維,也就這種寶駒才配咱大凜的女戰神。”

“公公謬讚了。”陳灤道。

***

宮樓深處,崇政殿聳立其中,韶光流轉,好似有金光籠罩。

丹樨兩側鎮著兩尊吉祥獸,陳良玉從側旁的階梯走上去。

她不是第一次走過這條路。

這條路她走了近十年,從最初的新奇忐忑,到後來習以為常,再到如今的目空一切。

她是凜朝唯一以人臣的身份走過這條路的女子。

看似光潔如新的青雲路,遍地是看不見的荊棘叢,這一路她走得艱辛。

引路的小內侍輕手輕腳地推開崇政殿的門,嘉寧帝隻穿了常服坐於禦案後,浸在華麗的宮殿中,蓋不住帝王之氣。

殿內點了香,是龍涎香。

左相荀峴已然到了,嘉寧帝賜了他長椅,他正扶額半躺在上麵,一副隨時準備斷氣的模樣。

見人到齊,嘉寧帝單刀直入,道:“禮就免了,南洲王已在回程路上,東胤使者也與之前後腳向南去了,列位有何良策?”

陳良玉道:“稟陛下,罪臣的意思是,讓他們去。”

不管是水路還是陸路,從凜朝回南洲都得要經過南境東百越,陸平侯衡繼南鎮守在那裡。

“還請陛下即刻快馬傳旨給衡侯爺,讓他加固南境軍防,擒拿梁丘庭與東胤使者,務必不能讓梁丘庭回到南洲境內。”

嘉寧帝心有掛慮,道:“現在就陳兵邊境,是否過於冒險?”

陳良玉不以為然,道:“陛下無非是擔心出師無名,東胤與我朝屬國南洲勾結,意圖犯我凜朝,吾皇為保萬民社稷,不得已遣將調兵,陳於南境以求自保。這個理由,難道不足以說服天下人?”

兵法雲,上兵伐謀。

陳良玉並不打算用最原始的武力拚殺去南州境內跟梁丘庭硬碰硬。兵法的最高策略,在於不戰而屈人之兵。若一定要戰,也要以最小的傷亡取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