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乾光殿的宮人無奏不得離宮。沒有通行令牌,他怎麼出去的?
小太監發間冒出冷汗。
蕭殿下對大公主很放心,他明明沒有跟蹤過她,不可能被認出。
薑遙用食指和拇指比了一個圈,嘴唇還在噏動:“你還買了樣東西,是個瓷瓶,這麼大。”
他沒有買過這種東西!
小太監不敢抬眼,偷偷察看皇帝的臉色,裝作如常地回大公主:“回殿下,您應該看錯了,奴才從來沒有出過宮,更沒有在宮外買過東西。”
薑遙裝模作樣,嘴巴“哦”一聲,淡淡看他。
“是嗎?當時我還是因為眼熟才多看一眼。”
帝心難測,大豐現任皇帝更是生性多疑。
他的目光像毒蛇一樣刺向小太監,正顏厲色地命令侍衛去搜小太監的住所。
幾盞茶過後,侍衛拿回了一個白瓷瓶和一本書冊。
小太監被侍衛扣著,看到瓷瓶一臉難以置信,扭動著身體掙紮,嘴裡大喊:“這不是我的!我沒見過這些東西!是有人栽贓!”
皇帝嘴抿成一線,眉頭緊鎖,先取了書冊來看。
上麵事無巨細地記錄了他每日的起居。
有誰看過這個冊子?
之前還有多少個這樣的冊子?
“叛賊!”
皇帝盛怒,將冊子往地上一摔,冷聲質問道:“說,是誰派你來的!”
小太監隻喊冤枉,彆的什麼都不說。
表麵上大公主似乎受驚,捂著嘴退到一邊。
實際上薑遙在儘量讓自己不要笑出聲。
皇妹說這個人是蕭淮舟的眼線,希望能幫她除掉,並且要薑遙趁此機會在父皇麵前立功。
薑遙樂意為之,隻是行事不能表現得過於聰慧,免得引起猜疑。
於是她和皇妹栽贓了白瓷瓶,書冊是真的,這小太監確是叛賊,不過是用了點旁門手段揪出來。
片刻後禦醫也來了,他檢查了一下白瓷瓶。
是毒藥。
皇帝的眼珠已經冒火,揚手令人將小太監拖下去嚴刑拷打,審問出背後指使之人。
問不出來就處死。
待殿內收拾一番,皇帝癱坐在桌案後,頭痛欲裂,身後是千裡江山。登基以來苦心經營,他對內平衡朝中各黨,對外掃平敵寇令四海稱臣,乾得越多敵人也就越多。
太陽穴突然被人按揉,是他的女兒在為他解困。
皇帝:“這次多虧了你,這是大功一件。”
薑遙站在皇帝身後,睫毛垂成晦暗的影:“好險啊,父皇,怎會有如此歹毒之人。”
皇帝也後怕,意識到女兒無意間救了自己一命,頓時對女兒更加滿意:“朕把你禁足解了,還想要什麼?”
“兒臣彆的不缺,隻愛熱鬨。兒臣想成立一個女閣,求父皇來賜名。”薑遙默默揣摩皇帝的心情波動,皇帝的頭就在她雙掌之間。
“女閣?”
薑遙躬下身,哄著皇帝:“對,由皇家牽頭,京中貴女參與,主要讓她們陪兒臣畫畫、遊樂,偶爾寫一兩首讚詩獻給父皇。”
大公主姿容出色,本就是大豐的臉麵,由她代表皇家籠絡世家算得上好事一樁。
“朕準了,今日護駕有功,另許黃金千兩。”
接著大筆一揮,賜名“拂秀閣”
……
皇姐帶著好消息造訪疏芙宮的時候,薑狸正在讀詩。
就是那本引起軒然大波的詩集,早先傅寶信得意地四處送人,後來被銷毀大半,湯齊幫她搞到一本。
薑狸本色並非風雅,隻能看出來寫得不錯。
知道皇姐想看,薑狸乖巧奉上。
疏芙宮被布置得很溫馨,到處都是軟乎乎的。薑狸上輩子居無定所,大多數時間住的是天台、橋洞、籠屋,這輩子白得一個大房子,當然精心裝扮。
宮外栽著桃樹,風一吹,小小花瓣就溜進宮內,落在桌下墊著的羊毛毯上。
薑狸赤足坐在毯子上,含笑看著來人,薑遙也跟著脫鞋坐到另一邊。
流雲溫了桃花酒,為二人斟滿。
兩人舉杯慶賀。
薑遙翻開詩集,真心稱讚道:“詩成筋骨,有清狂之氣,沒想到傅大人還能寫出這樣的詩句。”
薑狸咂摸著酒中甜味,皇姐依然沒問她怎麼知道那人是蕭淮舟的眼線的。
她說要做什麼,皇姐都會答應。
薑遙瞧著皇妹一臉自戀的樣子不明所以,斟酌著開口:“阿狸,上次你給我的那本手抄本……”
薑狸歪歪腦袋。
噢?是那本定製版鳳傲天小說《重生後我逆襲成神》。
薑遙好像下定了決心,對皇妹說:“當真新奇,書中那個女子,原是被欺淩致死的小散仙,重來一世,將那些折辱過她的男仙家都一一毀滅,還有那可惡的男魔尊,雖然前程早知,但這也太……”
太爽了!
尤其是最後主角飛升成神,看著九重天之下的芸芸眾生對她俯首帖耳,昔日看不起她的男子都已難以望其項背。
何等暢快。
薑遙看過許多俠義話本,但那都是男子的故事,偶爾對女子的描寫更是讓她皺起眉頭,因而她是以為自己不愛看民間話本的。
然而皇妹這本書雖然用詞太過直白,薑遙屢屢看得心驚肉跳,輕拍著胸口壓驚,但讀來實在是欲罷不能。
有什麼事,女子做不得呢?
當初皇妹問她想不想當皇帝的話,她竟想忘也忘不掉了。
一口氣飲下手中酒。
眼看皇姐的臉燒成一朵紅牡丹,是腎上腺激素上頭的症狀。
皇姐:“這樣的小說,阿狸那還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