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雲驚覺三公主生病了。
方要起身去傳太醫,手就被人拉住。
薑狸醒了,眼睛還沒完全睜開:“彆去。”
流雲撲通一聲跪下:“殿下,你在發熱。”
“我知道。”薑狸讓流雲扶著她起身靠著,流雲在她身後放了幾個軟墊。
薑狸吃起了燕窩,裡頭還窩了幾個雞蛋,昨晚運動量太大,她還沒有好好補充過營養,又受重傷,發燒是必然的。
拿著湯匙的右手虎口發了淤青,這是殺男主的後遺症,薑狸將它藏在袖子下麵,吩咐流雲去取些冰塊和床褥來,她還要吃肉,吃很多肉。
還有不許其她人來打擾。
也不許告訴皇姐。
流雲一一去辦。
趁這個機會,薑狸火速躲到屏風後給自己換藥,鹿行雁給她留下了乾淨紗布。
薑狸疼得齜牙咧嘴,心中決定一定要深入學習這個時代的冷兵器。
薑狸將換下來的紗布放入炭爐中,添了幾塊炭,火燒得更旺,再蓋上罩子,火爐劈啪作響,誰也不知道裡麵在燒什麼。
待流雲搬著冰塊回到殿中,正看見三公主正在桌邊大口喝水。
流雲依從吩咐,將冰塊放到隔水的皮袋子中,又從雕花櫃子中取出冬天的棉被,鋪在床榻上。
薑狸鑽到被子中,暖烘烘的,流雲將冰袋放到她額頭上,一下子把臉上的燥熱都驅散。
雖然三公主說不用了,但是流雲堅持守在旁邊,不斷給她擦臉,不時把融化的冰換掉。
兩次生病,殿下都沒召太醫,流雲不是很理解,但她隻會順從三公主。
薑狸迷迷糊糊地小憩了一會。
等再次醒來時,流雲已經擺好燉雞湯、煨牛肉、煮乾絲和糖醋排骨等菜色,一直熱著,桌上還有許多水果。
薑狸掀開被子,身體出了一身汗,整個人神清氣爽,流雲為她披上外袍。流雲小心攙著三公主去用膳,三公主覺得太誇張了。
喝了一口湯,薑狸更是覺得完全活過來了。
抬眼卻看見流雲一臉不讚同地看著,顯然對自己的處理方式敢怒不敢言。
但這張臉分明在罵人啊。
薑狸指著自己的額頭,訕笑道:“小雲啊,我已經完全好了,不信你摸摸。”
流雲不作聲,用手貼上她的額頭,果然是不燙了。
見小侍女神色微鬆,薑狸趁機說:“今天辛苦你了,坐下吧。”
薑狸拍拍旁邊的空凳子。
“這怎麼使得。”流雲說著又要跪,被托住,“奴婢怎可與主子同食!”
薑狸:“上次不是同桌了嗎?”
流雲急得要抹眼淚;“那是為了不能暴露殿下身份。”
“彆管什麼奴婢主子的了。”薑狸將小侍女扶起來,“以後你不可自稱奴婢。”
聽到這話,流雲猛地抬頭,竟已淚流滿麵,薑狸看得不明所以,抬起左手袖子給她抹去淚痕。
明明流雲比薑狸還要大一兩歲,偏偏這種時候像個孩子。
流雲以為三公主要退掉自己,淚珠止不住地滾落,又怕殿前失儀,明明臉都花了還不敢哭出聲來。
薑狸心裡五味雜陳,修改了一遍方才的話:“以後你不用自稱奴婢,正常回話就好。”
“殿下……”流雲想握住薑狸的手,又不太敢。
薑狸輕撫著她的背,拉著她坐下:“不要哭了,你會一直在我身邊當值的……算了,哭出來吧。”
流雲低著頭小聲啜泣,突然“哇”的一聲,撲到薑狸懷裡嚎啕大哭起來。
兩個女子,在震天的痛哭中相擁。
薑狸沒想到自己的話會帶去如此大的刺激,但她不後悔。
她需要夥伴,而不是奴隸。
時間一點點過去。
悲傷勁漸漸消退,緩過來的流雲有點不好意思起來,她有點明白三公主的意思,但,那是三公主啊。
流雲想神不知鬼不覺地退出三公主的懷抱,但那是不可能的。
索性裝睡吧?
薑狸的臉頰虛虛壓著流雲的頭頂,感受著她的變化。
良久,流雲的頭頂降落一道聲音。
“若是你怕被其她人聽見,落人口舌,那麼在外行走隨你怎麼說。但在疏芙宮內,就請自在些吧。”
“我也會這樣要求其她侍女的。”
薑狸的聲線其實很細小,但聽上去像有千斤重。
流雲慢慢離開薑狸的懷抱,看到對方的衣料濡濕一片,低頭赧然:“奴,我去取新衣裳來。”
等薑狸獨自換好衣服出來,飯菜又變得熱騰騰的。
薑狸挺胸,做了個“請”的手勢,流雲勾著手指坐下。
兩個相處最久的人,終於在最熟悉的地方共餐。
流雲連吃飯都很認真,每一口都細細咀嚼,似乎在給薑狸示範最養生的就餐方式。
薑狸我行我素,餓久了看到什麼都想往嘴裡扒拉兩口。
傷口癢癢的。
再過兩日,皇姐的宴席就要召開了,希望自己不要出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