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愧 如果我不止壞一次呢?(1 / 2)

無名山的山脊上坐落著一座寺廟,寺廟年久失修,灰頭土臉,牆壁被樹根破入,佛像碎了個大洞,磚瓦搖搖欲墜似乎一推就倒。

但也隻是似乎而已,破廟足夠堅固,能支撐一人坐在塔頂俯瞰京城。

薑狸從前是狙|擊手,尤其喜歡製高點。

在薑狸的時代,高樓之上還有高樓,她很少有進入高樓的權限,隻能鋌而走險去攀爬鐵塔和廣告牌。

在書中的時代,一枚宮中的令牌,一點輕功,就可以登上一切高處。

她從先進世界的螻蟻,一躍成為封建時代的上位者。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薑狸突然獲得物理和精神雙重意義上俯視眾生的權力,平民在地麵蠅營狗苟,她高居廟堂之上,浮雲遮望眼。隻要她想,可以一輩子錦衣玉食,坐享其成。

哪怕覺得深宮太過壓抑,住得不舒服,她也大可以卷款而逃,從此天高海闊逍遙快活。以她的能力,誰都無法抓得住她。

如果真的這樣做,她不過是比原主更會逃避而已。

輕輕一碰,就會縮到殼子裡。

薑狸從來隻會做讓彆人退避三舍的那個。

眼前是沒有霧霾的藍天,小潭似的錦繡湖和遠處鱗次櫛比的坊市街道。

何況,這裡的一切都太矮了,巍峨的金鑾殿還沒有未來普通的居民樓高,凡間人均營養不足,她才能輕易站在高處。

可惜,還不夠高。

從前她沒得選,現在她想選個合心意的人。

實際上在看到薑遙的第一眼起,她就起了心思。

那一雙乍看溫柔如春湖的眼眸,湖底暗流湧動,通向幽深的大海,海底噴湧著熔岩。

她看見她壓抑的憤怒和不甘,在岩石的裂縫中叫囂著,隻需要一點震動就會爆發。

再冰冷的海水都從未能澆滅岩漿。

那天玉姿教訓完八字胡後,當晚皇姐就來找薑狸解釋了一通,生怕皇妹嚇到,誤會她是多麼殘忍可怕的人。

薑狸很想跟皇姐說,她下手更殘忍,在兩個世界都沾了不少血,她是屍山血海裡走出來的羅刹。

她才是害怕因此與皇姐離心離德的人。

“今天這麼閒,怎麼不見你搞事了?”

許久沒主動說話的天道,久違的發言暖人一整天。

薑狸:“思考人生也是很重要的。”

差點忘了,她腦子裡還住著這麼個東西。現在劇情線偏離太多,天道作為金手指的作用消失了。

天道:“紙片人的命運就是創造劇情,雖然男主死翹翹,但厲國也不是吃素的,該發兵還是會發兵。”

自己主動做,和被人指揮做是很不一樣的,薑狸覺得天道很煩人。

有一點很奇怪。

小說沒寫原主的動線,所以天道說不知道殺人動機。

但小說裡明明也沒寫男主在京城有情報網這種事,天道是怎麼知道的呢?

天道似乎隻對男主的事情知道得清清楚楚。

薑狸:“你不會是那種專門竊取主角氣運的係統吧。”

宰了男主之後,她的運氣確實很不錯。

天道:“……我才不是那種低級貨!”

如果是就好了,起碼還能有個商城兌換些超出時代的獎品,她一不會水泥玻璃,二沒有隨身空間,可以說穿越得很失敗。

掌握的信息差也隨著劇情的混亂而消弭。

按照小說裡的時間線,女男主此時已經相遇,正在江湖之遠曖昧拉扯,基本沒有京城什麼事,自然也沒寫。

所以無論是陳見采還是錦繡湖畔,都是和原主一樣連背景板都算不上的炮灰,也正和千千萬萬女子的故事一樣,隱入曆史的煙塵。

身後樹梢響動。

柳晚青穿過樹冠,落到薑狸身邊。

“殿下,既然來了,怎麼不去營地看看。”

薑狸揪著耳垂,心不在焉地答道:“等你手底下有一個師,我再去看吧。”

這話也不是應付。

萬事開頭難,越到鄉間,女子越少,能吃飽吃壯的更稀缺。柳晚青從荷善堂挑了幾個年紀較大又機靈的孩子入伍,又從作鳥獸散的將軍府舊人中吸納原先的心腹丫鬟,薑狸也從下屬中篩選出體能和思想都合格的送進營中。

勉強能湊成一個排,目前還在初級訓練階段,連複雜點的軍陣都練不了。

看出薑狸心情不佳,柳晚青把劍彆到腰後,蹲到她身邊問:“殿下有心事?”

薑狸捧著臉惆悵,迷茫地望著柳晚青:“柳姐姐,如果我是個很壞很壞的人,你還會信任我嗎?”

很壞很壞?

柳晚青想到宣恩侯府的案子,她也參與了製裁毒夫的環節,要說壞那也是一起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