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灰暗的天又開始飄起細雪，卿染雪站在屋簷下，攤開手掌，雪落入掌心一下子就化了。

她不知該如何麵對趙挽風和蘇離洛，一個是她的夫君，一個是她的摯友，卻因為她鬨得差點讓人喪命。

“小姐，殿下已經在門口等著了。”

趙挽風如昨日信上所說來接她回王府，但是沒有進去，而是站在馬車旁邊等著她出來。

卿染雪回過神輕聲回應後，便前去和慕容瀟道彆，慕容瀟自是想讓女兒在娘家多待幾日的，但看著趙挽風親自來接她，心裡還是很欣慰的。

因為下著雪，卿染雪便讓慕容瀟留在屋子裡不必送，和小春他們往大門口走去。

隻是讓卿染雪沒有想到的是，蘇離洛竟然也在門外，她看見他便愣住了。

他就那樣站在雪中，雪飄落在他的頭發上，明明從前的他是那麼一個明媚陽光的人，如今卻因為她讓變成這副模樣。眼神顯得疲憊不堪，臉色也過於蒼白，本就單薄的身子看著更加瘦骨嶙峋。

卿染雪的眼眶濕潤起來，她不值得他為她這樣。

蘇離洛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眼裡隻有她，視線交彙，滿目悲傷。

他緩緩地向她走近，步伐顯得沉重，站在她麵前，伸手想要觸碰她，她卻選擇後退一步與他保持距離，讓他的手僵在半空中。

她抬眼望著他，一如那日的堅定冷淡，說：“蘇少爺，我最後說一次，我對你未曾有過半分男女之情，還請蘇少爺從此以後莫再來尋我。”

沒有半點留戀地與他擦肩而過，一步一步地朝趙挽風走去。她看著趙挽風如結了冰般冷漠的臉龐，似乎比這雪天還讓人刺骨，她無奈甚至是自嘲地輕笑了一下，他問她是否對他有過真心，可是，他也不曾對她真心過吧。

不再屬於他蘇離洛的注目，頭也不回地選擇走向趙挽風，他拳頭緊握，微仰著頭閉上眼，眼淚從眼角滑落，滴落在那破碎的心上，疼到難以呼吸。

“明日傍晚來將軍府一趟，看她是會選擇你，還是跟我走，若是她沒有選擇你，最好就死了這條心，不然本王定讓蘇公子生不如死。”

昨日蘇離洛收到這封信時，他還自欺欺人地以為卿染雪看到他會毫不猶豫地選擇他，以為趙挽風會在她選擇自己後成全他們，可是最後她卻還是向皇權低頭，選擇了趙挽風。

她終是變了。

蘇離洛看著漸行漸遠的馬車，如同他們之間漸行漸遠，他想衝上去質問她，這些年就真的從未對他動過心？但他的腳卻好像被雪緊緊禁錮著，怎麼也動不了。

馬車上的卿染雪眼眸微垂靠在一邊，她這麼說是為了讓蘇離洛死心，也是為了讓趙挽風放過他。她知道這是趙挽風的試探，但真正的原因，還是她對他從未動過心，她是喜歡他，隻是這種喜歡是同喜歡蘇茉兒一般，是摯友，是知音，從來都不是男女之情。

寒冷冬夜，有一人倚在窗前，旁邊點著炭火，看微風飄雪落，有一人手拿酒壺，長街踏雪過，回憶眼前閃爍。

杏花微雨，盛夏蟬鳴，葉落知秋，銀裝素裹，他不過是想與她一起感受四季變化，卻終成空。

“那雪兒許的是何願望？”

姻緣。

洞房昨夜停紅燭，待曉堂前拜舅姑。妝罷低聲問夫婿，畫眉深淺入時無。

那些美好終是南柯一夢，如今她嫁作他人婦，他卻守著過去不願醒來。

“小姐，殿下在門外。”

“門外？”

她先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地走過去，與他隔著兩步距離，眼裡竟然有期許，卻弱弱地問：“殿下這麼晚過來有什麼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