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挽風沉默，但是他的動容全都被百合儘收眼底。

“殿下可曾想過，要是有一天王妃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她是否會怨你、怪你，怪你一個人扛著不告訴她。”

“百合，有些事她這輩子都不要知道最好，有些話，我想你也應該知道分寸，不必與她講。”

百合認識他這麼久，自是知道他有他的考量，歎氣道：“是，殿下不說，百合便不會說。”

夜色融融，寒風呼嘯，漫天飛雪，思念蔓延。

“哥哥。”

“覺得好些了嗎？”卿雲廷扶起她靠在床頭，然後坐在她旁邊。

“嗯，小晴兒睡了？”

“嗯，她很乖，吃飽了就睡，不吵不鬨，像她母親。”

卿染雪看他黯然傷神的樣子，輕輕握住了他的手。

過了一會兒，卿雲廷看她不說話，便問：“關於殿下死而複生這件事，你沒有想要知道的嗎？”

她眉頭微微一蹙，說：“其實當初公主的事我便懷疑過可能是齊燕國的陰謀，求娶公主卻又百般折磨，輕易地讓公主逃了回來，目的是讓曦照國發動戰爭。可是殿下的死是我沒想到的，那時候過於悲傷，所以之後並沒有再多想。”

卿雲廷有些意想不到她竟然會有這樣的猜測，頗為讚許，肯定道：“你的猜測確實沒錯。”

“在大殿上，殿下說一切不過是齊燕國的計謀，為的就是讓我們都以為殿下死了，再在之後用被俘虜的殿下要挾我朝，以達成他們的目的。可偏偏明月不相信殿下真的死了，留在齊燕國暗中調查，組建人力買通宮裡的人把殿下救了出來。你說殿下這麼重要的人質，甚至大費周章地讓我們相信他已經死了，怎會讓明月能順利地救出？”

她和明月不熟，也沒見過幾次，趙挽風出事之後，即使明月沒回來她也從未懷疑過什麼。

卿染雪聽後想了想問：“所以大臣們懷疑殿下可能投靠了齊燕國，那些話隻是殿下和明月編造的？”

“是。王大人第一個提出異議。”

“王大人？靖王妃王若的父親。”卿染雪若有所思，“王大人會有這樣的想法不奇怪，不論是為國還是為靖王。”

“在那之後其他大臣也有所懷疑，不過還是有部分大臣支持殿下是無辜的，因為不論是齊燕國主動放了殿下，還是殿下逃回來的，對齊燕國來說都沒有壞處，殿下是一定會被懷疑叛變的。”

“那殿下怎麼說？”

“麵對大臣的質疑，殿下沒有任何辯解，隻是說大家不信他的話，可以現在就殺了他，以絕後患。”

聽到這，卿染雪的臉色沉了下來。

“大臣們都沒想到殿下會想以死證明清白吧。”卿雲廷頓了頓，看了她一眼，“之後大家便半信半疑，但丞相卻並以性命擔保殿下絕無二心，朝中大臣最終才信服。”

她低著頭，玩弄著手指，失落道：“丞相會站在殿下這邊，是因為張嫣吧。”

卿雲廷看她臉色不好，有些話也不知道告不告訴她好，不過猶豫了一下，他還是決定說出來。

“雪兒，接下來我說的話，請你聽完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她聽後微眯起眼，疑惑道：“所以是有事情故意瞞著我？”

“其實殿下早在一個月前就回來了，而且秘密跟我和爹聯係。他知道他起死回生這件事必定會遭到大臣的質疑，所以找我們商量對策。殿下知道張嫣以前就心屬他，就利用了這一點，而丞相愛女心切，所以便借此機會讓殿下納她為妾，便可以站在他這邊。你也知道，丞相的勢力有多大，所以殿下同意了。”

“原來是這樣。”趙挽風能平安回來她是做夢都想要的，可是如今雖然知道趙挽風為何納張嫣為妾，可還是高興不起來。

“哥哥，我不明白，即使是這樣，殿下為何要這樣對我？”她看向卿雲廷的眼滿是淚光，“他可以直接跟我說的。”

“不跟你說是怕你露了馬腳，不過雪兒，我希望你可以相信殿下，他的刻意隱瞞，還有現在所做的事情都有他的打算。”

她越來越不明白了，趙挽風都對她做了那麼過分的事，為何他還要她相信趙挽風？

“即使日後他對我做更過分的事情，哥哥和爹爹也選擇相信他嗎？”

卿雲廷頷首道：“是，除了這個，有些事情我們都還在猜測，哥哥也沒辦法給你回答。”他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淚，“為了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殿下娶張嫣是權宜之計，殿下不讓我告訴你任何事哥哥也是讚同的，但哥哥也不希望你受到傷害和委屈。”

所以他們現在都是在演戲嗎？卿染雪心裡還是覺得難以接受，明明趙挽風對她的所作所為，根本就不像在演戲。因為他從前也騙過她，讓她一度以為他是真心的。

“哥哥現在沒法給我回答的事情，是當年林皇後以及林氏一族的事情嗎？”她朝他投向確認的目光，“此事，可能真的與姑母有關？”

在卿雲廷驚恐的眼裡，她似乎看到了答案。

但他眼裡的驚訝很快便消失了，他想了想也不覺得奇怪，趙挽風把這件事情也告訴了她。

“還沒辦法確定，畢竟當年事情的知情者已經全部都被滅口了，而且我們知道的也都是殿下告知的，也有可能是彆人借姑母的手來對付林皇後。”

“哥哥，你就沒想過如若姑母真的是參與了林皇後的事情，殿下隻是利用將軍府奪回原本屬於他的東西，甚至是借機報複嗎？”

曾說過無論發生什麼事他們都要一起麵對，可是他食言了，他瞞著她納張嫣為妾，瞞著她跟卿雲廷他們密謀，調查當年的事情，甚至還有更多的事情瞞著她。

故技重施。

她的腦海裡突然浮現出這四個字，她猜想或許從一開始她就從來沒有走出去過他的圈套，不過所有的一切都是假象，就連他對卿雲廷他們所說的所有事情，也全都是假的。

“你怎麼會這樣想？”卿雲廷眼裡像是覆上了一層薄霧，他不知道她的心思會如此深，他以為她會對趙挽風深信不疑。

“哥哥真的清楚他的為人嗎？”

“我不管你怎麼認為，我也不問你為何有這樣的想法，但我相信殿下，也相信姑母。”

“好，哥哥可以相信他，我也可以相信自己看到的，即使哥哥告訴我，他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身不由己。”

“雪兒。”

卿雲廷告訴她這件事是想勸說她的，可是她卻躺下背對著他，不願再多說。

“哥哥還是早些歇息吧，剛才我們所說的話，我睡一覺起來就會都忘了。”

他搖搖頭歎氣，這一天發生了太多事情，他也明白她一時半會接受不了，但是他還是希望她能相信他，相信趙挽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