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家在無聲地洗牌。
水晶燈折射的白光下,他身上散發的冷感更強了。
“你想怎麼玩?”他看著她,目光清清淡淡,聲線柔軟。
她問:“ 我們賭注翻倍怎麼樣?”
“當然可以。”他懶洋洋地往椅子上靠。
廳內衣香鬢影,觥籌交錯。
在賓客們細語交談聲中,在籌碼擺放和收集的嘩嘩聲中,她緊盯著他的臉。
周圍的一切好像都變暗變模糊,就像舞台劇上的背景,一束頂光打下來,把他們兩人圈在其中。
莊家發牌,一人兩張底牌。
五張牌麵朝下在桌上依次排開,這是公共牌。
翻牌前開始第一輪下注。
謝昭垂著眼看牌,輕聲問他:“你玩得很不錯,什麼時候開始玩的?”
他修長的手把玩著桌上的籌碼,語氣散漫:“今天下午頭一回。”
謝昭眼簾未抬,眼角微彎:“這麼短的時間你贏了所有人,他們可個個都是玩牌的高手。”
“加注。”她加小注試水。
比賽不重要,她借機分析他,這個人來路不明,這個未知的x對她有多大威脅?
他漂亮的眼睛看著她,嘴角上揚:“他們容易被看穿。”
聽到此話,她才抬眼,低眼深入他眼底笑道:“一般人會說自己運氣好。”
他凝視著她,眼神不躲:“我不是一般人。”
圍觀者噓聲一片。
他跟著謝昭加注兩倍。
這一瞬間謝昭明白了,他現在坐在她對麵可不是巧合而是他刻意為之的結果。
他早就知道她是誰,贏了所有人才可能和她對戰。
他可不是隨便坐上牌桌玩玩,他就是在等待和她交手,他也在透過比賽觀察她。
來者不善。
她輕笑:“你是不懂得謙虛的人。”
“我隻是不想對女士說謊。”他聲線低低沉沉,尾音拉長,讓人心癢。
她嘴角微挑,拿籌碼壓住底牌。
“All in.”
她緩慢抬眼看他,像獵人盯著美麗的獵物。
“你跟不跟?”
他於她而言是支持還是阻礙?
怎樣讓他站在自己這邊,威逼還是利誘?
他也在凝視著她。
近距離看他,他的眼睛在光下是淡綠色,濕漉漉的,讓她想起潮濕的春夜。
他們兩人眼神相撞,互不相讓,深入對方眼底,視線像線團一樣彼此糾纏。
敢不敢跟?她下巴微揚,得體的傲慢。
你有沒有膽量與我賭?
你有沒有膽量賭自己能讀出我心中所想?
他們彼此在沉默中等待著答案。
幾秒漫長如幾年。
他眼神退開,淡淡道:“棄牌。”
然後把一對K正麵朝上扔到了廢牌堆裡。
圍觀人都驚詫不已。
他在翻牌前就棄了KK,kk是平均每玩221把才能拿到的牌,概率約為0.45%,僅次於AA的第二好牌。
他目前手上的籌碼也遠比她多, 但他極其果斷的放棄了。
“我想你拿的牌是AA。”他直視她。
在已經拿到kk的情況下,對手拿到AA的概率約為0.002025%,49400分之一。
圍觀者都不信,因為概率太低了,而且牌局完全無法斷定謝昭拿的是AA。
讀牌在熟人間容易些,因為熟悉彼此的打法,熟悉彼此的微表情。但是這一屋的人對他而言都是第一次見的陌生人。
他一連展現的讀牌能力就顯得像天方夜譚。
周圍議論紛紛,所有目光此時都集中到謝昭身上。
她的底牌到底是什麼?
儘管□□的規則裡,對手棄牌,也沒規定自己一定要亮出底牌。
但出於對對手的尊重,謝昭禮貌亮出底牌
AA.
所有人都鼓掌,他一連幾次讀出對手的底牌不得不佩服。
看來她的獵物很危險,但謝昭喜歡危險。
眼下他以五比一的籌碼優勢遠領先於她,謝昭要翻盤極其困難。
他的打法開始咄咄逼人,步步緊逼,看上去她處在劣勢,一度被逼到懸崖邊。
謝昭並沒慌亂,她非常耐心地解讀對方的策略。她選擇不正麵對抗,而是借力打力。
她拿到強牌時隻跟注不加注,製造出她在慢打強牌的陷阱。這讓他逐漸小心警惕,減緩了攻勢。她逐步操縱對手減少加注,實現了低成本 FLOP 。
幾手牌後,她抓到他在用弱牌虛張聲勢,果斷跟進反擊。
你來我往之間,兩人的籌碼差距越縮越小。
謝昭隔著牌桌看他。她看著他這雙美麗的綠眼睛,她之前差點被蒙騙,這可不是無害的草食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