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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鏢伸手去夠地上的項鏈。
他一旦蹲下身就會發現她藏在櫃子裡。
謝昭渾身繃緊,她屏住呼吸。
“go pottery.”灰鸚鵡突然說。
然後噗得一聲,它在空中往下投了便便。
保鏢叫了一聲,好像是被砸到了。
又是一陣噗噗聲,梅也驚叫。
十分鐘前,謝昭給它喂了一塊蘋果,小鳥有點消化不了。
衣服上沾了鳥屎,一會怕是不好向陳董交代,梅和保鏢匆匆起身整理。
就這麼幾十秒的時間,謝昭好不容易找到櫃門上的一個小洞,拿手指扣住,關上了門。
謝謝小鳥,你是隻好鳥。謝昭在心中說。
櫃子裡黑而悶熱,她的脖子上被意大利的蜢蟲狠狠的叮了一下,又癢又痛。
謝昭不敢做大動作,沒法去抓,隻能咬牙忍著一動不動。
櫃門外一陣虛虛縮縮的聲音,應該是他們在穿戴衣服。
又有一隻蟲子在叮她,她恨不得把它狠狠捏死,但此時也隻能由著它吸血。
再忍一忍梅和她的情人就該走了,謝昭心想。
他們偷情的時間應當也不是無限製的,何況今天又被鳥屎破壞了。
終於她聽到高跟鞋和皮鞋落地的聲音。
他們打算走了。
謝昭僵硬的四肢略微放鬆了一點。
“書房裡有人嗎?”門外有人高聲喊道。
是陳董的聲音。
書房中的三人一陣驚慌。
“梅,你在裡麵嗎?”
密碼鎖開始按了。
“滴。”
東歐保鏢慌忙蹲下去,手忙腳亂試圖打開電腦桌下的櫃門躲進來。
但是謝昭就在裡麵!
“滴滴滴。”按到第5位了。
謝昭從裡麵死死拉住門。
保鏢在絕望中拚命扒門。
兩人拉鋸戰。
陳董像喪屍即將破門而入,他們兩在搶奪最後一塊人類生存的安全領地。
“我在裡麵呢。”這時梅走過來踢了保鏢一下,示意他躲到另外一個櫃子中去。
啪嗒,門開了。
“怎麼回事,喊你半天也不答應?”
“半夜不睡覺,跑這裡來乾什麼?”
陳董有了幾分怒意。
“我來改座位表。”梅倒是很鎮定。
“不是說LK集團的CEO今天突然改行程了,說願意提前過來。”
陳彬浩之前告訴謝昭,儘管他很希望謝昭成為新的注資人,但陳董還在等另一家Lk集團的投資項目決策程序。LK集團才是陳董最希望的新注資人。
集團的CEO本來去紐約出差了,說一周後再給明確答複。
但現在計劃改變,他提前來了。
這麼說,謝昭確定要和他競爭新注資人的位子。
她在心中罵了幾句。
“又不是明天來,急什麼?”
“座位總得提前排吧,得體現我們對他的重視。”梅說,“我知道你還是最希望大公司注資,最穩妥。”
“但陳彬浩和陳慶都有不同想法,陳彬浩希望是他的好朋友謝昭,陳慶希望英國的Ravenscroft家族財富基金。”陳董問,“你怎麼想呢?”
梅輕笑:“我哪懂這些,你才是董事長,你的想法是唯一重要的。”
“夜裡起來,也不知道披件衣服。”梅低聲嗔怪道。
“我讓廚房做了點雪梨甜湯,你最近夜裡總是咳嗽,喝了再睡覺吧。”她柔聲又說。
這麼一陣哄,陳董的語氣緩和了許多:“你費心了。”
“走吧,我們回去早點休息。”梅撒嬌催促道。
腳步聲移至門前。
謝昭高懸的心放下了一些。
“阿嚏!”那一邊櫃子裡的保鏢可能是太緊張了,控製不住打了個噴嚏。
“我怎麼聽到有男人的聲音?”陳董剛往外走了兩步又折了回來。
“你聽錯了。”梅笑道。
她的笑聲裡也有一絲不安,謝昭的心又擰到了一起。
“不對。就是有。”陳董往謝昭藏身的方向走了過來。
他的腳步聲停在了謝昭的櫃子門前,在她櫃門前來回踱步。
謝昭儘力放輕呼吸。
“是鸚鵡在說話!”梅不急不忙道。
外麵沉默了幾秒。
腳步聲停止了。
“你好。”灰鸚鵡很配合地向陳董問好。
“吃了嗎?”
“看,是這傻孩子在自說自話呢。”梅笑道。
“食飯啦。”灰鸚鵡繼續賣力地說話。
“chops.”
它在普通話粵語和英語中切換語言模式。
陳董被逗笑了。
“晚上還沒吃飽嗎?”梅逗它。
今天鸚鵡真是救了他們三人的命,謝昭想。
突然,灰鸚鵡嘰裡咕嚕說了一串東歐語。
謝昭聽不大懂,但感覺它的語氣不太妙。
它的語調纏纏綿綿。
啵~它開始模仿親吻的聲音了。
鸚鵡是在模仿梅夫人和保鏢偷情。
她的冷汗滴了下來。
“它在說什麼?”陳董緩緩地問。
“我也聽不大懂,它學的語言太多了說混著玩呢。”梅的聲線平穩。
“是嗎?”陳董堅持道,“聽起來很像斯拉夫語係,你確定聽不懂?”
安靜的室內隻有鸚鵡撲棱翅膀的聲音。
“鸚鵡學舌,哪有每句話都說得很清楚的,又不是人。”梅笑道,“也許是我平時老教它一些話逗它,它學了去,但學得又不連貫。”
外麵又安靜了下來,連鳥也不撲棱了。
謝昭聽見自己的心跳。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