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退了一步就有無數步。……(2 / 2)

我不為妻 謝朝朝 5886 字 10個月前

倒不是她重生一回還把腦子給重沒了,開始心甘情願給丈夫塞女人。

隻是沈蘭宜很清楚,她無子,後院早晚是要進其他女人的,攔得了這一次,也攔不了一輩子。

但怎麼進、進什麼人,作為正室,若連這樣的事情都做不了主,日後騎在她頭上的事情隻會更多。

在她還沒有辦法與譚清讓和離、離開譚家的時候,她還需要這樣無用的體麵。

況且……

方才讓那兩個女子住進她嫁妝的院子,也不全是為了擋這件事情。

——

前廳的熱鬨沒有持續太久,許氏身體不好,也就是兒子回來到底高興,才有力氣說那許多話。

譚清讓自去述職、拜訪師長故交,沒空多逗留,沈蘭宜則帶著仆婦們一起整理院子。

譚清讓的祖父譚振年膝下有兩個嫡子,長子譚遠綸出仕、次子譚遠意經商,便是如今的大房和二房。此外還有一女名叫華茹,遠嫁去了湖廣,如今已是少有聯係。

這一輩子侄裡,二房的一兒一女出世得早,譚清讓這個大房的長子序齒下來已經是行三了,而後的四郎譚清文、五郎譚清甫,都是許氏所出、譚清讓的親弟弟。

譚家人口不算多,但也著實不少。譚清讓祖父已故、祖母穆氏尚在,而二房的陸思慧膝下已經有了一個小郎君,如今算起來,譚家也是四代同堂了。

譚清讓是小輩,他們的這片院房著實稱不上大。午時都未到,沈蘭宜就已經帶著下人一起,把住人的地方都拾掇出來了。

忙完這邊,又見珊瑚急匆匆地來回話。

“夫人,奴婢去是去了,可是那邊店裡頭的管事的換了,他不認我,拿了您給的那玉佩也不管用。”

珊瑚跑得急,額角汗都滴下來兩滴。

沈蘭宜倒是不急,她捏著帕子,笑眯眯地給珊瑚擦汗,一邊道:“哦?我的嫁妝鋪子不認我了,那他們認誰呢?”

“我……奴婢……奴婢說了,您彆生氣,”珊瑚吞吞吐吐了一陣,才道:“那管事的說,他是譚家的人,隻認譚家之前和他接洽的那陳家的婆子。”

許氏身邊有幾個精乾的嬤嬤,都是跟她掌家數十年的,其中那陳家的,正負責管置譚家在外頭的一些店麵產業。

陪譚請讓外放韶州之前,許氏便把她嫁妝裡的鋪子要了過去,說是幫她代管。

沈蘭宜那時想著,自己遠在他鄉,確實鞭長莫及,而譚家也確實不是貪圖媳婦嫁妝的人家,她便照做了。

隻是這鋪子交出去容易要回來難。沈家對沈蘭宜不算苛刻,但也絕稱不上寵愛,嫁妝裡除了不好變賣的死物,銀錢並不多,唯一能生錢的就是那兩家店麵。

前世,她替譚家經營了很多產業,做了不少生意,可屬於她的那兩間鋪子,卻始終沒有要回來。

現在的沈蘭宜倒是想通了,譚家不貪圖這點便宜沒錯,可許氏呢?難道沒存以此拿捏她的打算嗎?

跟前的珊瑚越說越生氣:“最可惡的還不是這個,你知道嗎,夫人,最可惡的是那管事的不僅狗仗人勢,還壓根不好好做生意,把好好一個店麵都給荒廢了!”

“我在街邊蹲了好一會兒,整條街上,就屬咱的店麵生意最差。”

沈蘭宜失笑。

經曆過的事情再經曆一遍,她倒是不怎麼惱了,她安撫性地戳戳珊瑚的手背,又親自給她倒了杯茶,給自己也添了半杯。

“好珊瑚,彆氣了,該是我們的就是我們的。那鋪子是我傍身的底氣,既然回來了,一定是會想辦法拿回來的。”

珊瑚有點不好意思喝夫人給倒的茶,她抱著杯子,淺淺沾了沾唇,便道:“可是請神容易送神難……”

沈蘭宜心裡也沒十成的把握,隻是她知道,她是沒有退路的人,就是沒有把握也得支棱起來。

她再不認可許氏,也不得不承認,她有一句話說得很對。

自個兒都立不起來,又有什麼用?

沈蘭宜笑笑,而後堅定地道:“放心吧。”

不知為何,珊瑚看呆了一瞬,像是被某種不知名的情緒感染到了,她猛點了點頭,又道:“夫人,那我先去將那兩個……兩個姑娘的地方騰出來。我剛剛問過珍珠了,罩房還有空,我一定看好她們,不教她們有機會去勾搭姑爺。”

今晨,沈蘭宜在前廳所說的嫁妝裡的院子,說的就是她的兩間鋪麵。

前頭做生意,後麵住人,街上的屋子大多屬於此類。

現在鋪麵不給進,人也就沒法往那院兒裡安置了。

沈蘭宜唇邊的笑有點兒微妙,她似乎想說什麼,最後還是沒說,隻目送珊瑚忙去了。

到了晚上,譚府關起門來在自家設宴,為譚請讓接風。

譚請讓的父親譚遠綸早上早早去了官衙,還是到這時候才見兒子一麵。

庶支的譚姓人也來了許多,這次也是趁機聚一聚。

席間熱鬨非常,男人和女眷分了桌,沈蘭宜的心思不在宴席上,視線頻頻越過屏風,去瞄另一邊的譚請讓。

金嘉兒把她的動作看得一清二楚,揶揄道:“到底是情分不一樣呀,這一時半刻都舍不得分開。”

沈蘭宜微微一笑,沒有被調侃的羞澀,也沒有否定她的話,隻是平靜地道:“叫四弟妹見笑了。”

金嘉兒又貼近了些,道:“嫂嫂好生客氣,若是不嫌棄,以後和我家中長輩一樣,叫我嘉娘就好了。”

她的聲音確實很甜,人也如是。

沈蘭宜前世與金嘉兒關係不過了了,今生卻不知為何,她總是喜歡把注意力分到她身上,叫她有些招架不住。

同桌的陸思慧抬手按著自己的眼尾,往上提了提,也不知是頭痛了,還是在控製自己翻白眼的衝動。

這場宴席足足持續了兩個時辰。關起門來的家宴,也不必擔心宵禁,到最後,男人那邊就都有些醉醺醺的。

女人們都去攙自家丈夫,沈蘭宜也不例外。

月色下,她精準捕捉到了譚請讓的身影——他穿著件月白的團領袍,腰佩革帶香臭,清雋的身形幾乎要和月光融為一體。

他看起來沒喝什麼酒,見沈蘭宜款步走來,也沒有多言,隻朝她點了點頭。

月影朦朧,兩人一前一後,沉默地走在回院子的小徑上。

宴席快散的時候,沈蘭宜提前吩咐了人回去煮醒酒湯。

雖然沒用上,但是到了院子裡,瞥見爐子上坐著的藥茶的時候,譚請讓微微頷首,還是道了句“有心”。

若是從前,沈蘭宜沒準會為他這句隨口的肯定而欣喜,不過現在,她滿心滿眼都記掛著另一件要緊的事,譚請讓的這句話,隻叫她理解成了溫和的號角——

他現在心情不錯,鋪子的事情,此時提正合適。

她也確實這麼做了。

譚請讓安靜地聽完,眼神忽而又飄到了爐子上那端沸著的醒酒湯上。

他輕笑了下,垂著眼,神色莫名。

沈蘭宜見狀,說一點不慌是假的,然而還沒等她再描補,譚請讓抬起頭,幽深的眼瞳直視著她,徑直發問了。

“宜娘,今日你所為,是不想我納妾,還是隻想要回你的嫁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