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卻是山中雪主動找的禪院甚爾。
山中雪自以為隻要理沙首肯了,那麼他們就會永遠在一起。
某一日,那處熟悉庭院回廊上懸掛著的古舊風鈴突然被人取下,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塊新的銘牌。
原來是一位禪院本家的少爺,決定從原本的院子搬出去,為之後的新婚做準備。
禪院大宅的房間不輕易換動,除非是死生大事,婚慶也是其中的一種。
更何況,這名禪院沒有選擇任何熱門地點,而是選擇了一處平時無人問津的偏僻住所,沒有和他競爭,隻除了山中雪他們。
山中雪經常選擇在這裡與甚爾一同用餐,或者攤開桌布躺在上麵小憩一會。
這處帶有櫻花樹的廢棄庭院,他們曾無數次伴著風鈴聲入睡。
然而他們要失去它了。
灰發少年走在鵝卵石鋪就的小路上,拎著藍色格紋的便當包袱,一陣風吹起,迎麵撲來一陣陣灰塵。前方傳來發動機的轟隆巨響,深閨少年山中雪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莫名覺得熟悉,仿佛久遠的記憶從腦海深處上浮。
幾個拎著現代工具的維修師傅搭好了木梯,在屋子爬上爬下,將裝修材料源源不斷的送上去。
其間不免發出刺耳的響動,那邊又恰好將一塊朽壞的木板扔下來,砰地落地,揚起滿天的灰塵。
“咳咳!”山中雪捂著口鼻嗆了幾聲,連忙後退,但他來不及後悔這貿然上前的舉動,在慌亂中抓住其中一人的手臂,連聲問道:“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建築工人被一個小少年抓住了手臂,卻掙脫不開,頭盔下的目光注意到眼前這個灰發孩子的衣著,多少知道一點內幕的他頓時心下了然。
“這位少爺,我們隻是接到了大人的任務,為了婚禮前來修繕這座庭院的。”他不卑不亢地說。
“……”
灰發小少年沒理他,因為他看到了被搬運過來的物品,空白的繪馬,紅白相間的注連結被裝在透明紙袋裡,這樣未拆封的有很多,大概是要掛在牆上的裝飾。
心裡彌漫上了一絲不詳的意味,他卻沒再糾纏了,轉身就離開,身後的建築工人看他這麼果斷,也是鬆了一口氣。
離開庭院,腳下路一拐,山中雪就去找了禪院甚爾,彼時這人還在慢條斯理地給自己武器上油,支著一條腿半坐在榻榻米上,麵前擺了兩柄長刀,匕首若乾,還有一些保養用的器具。
山中雪從沒見過這人侍弄武器的樣子,如今一看,當時就愣住了,心道,這家夥竟也有溫和的時候。
不過他來找禪院甚爾,是有目的的,這點心事掛在臉上也根本遮不住。
已從少年長成青年的禪院甚爾隻是間隙抬頭看了眼他,直言道:“你想說什麼?”
灰發小少年扭捏了一小會,才走到他身邊,他不知道這股情緒從何而來,但就是不想展露在人前,也許是潛意識不想顯得過分軟弱。
這在禪院家是不被允許的,就是在禪院甚爾麵前——他們雖然足夠熟悉,但禪院甚爾並不是那種會溫聲軟語安慰彆人的人,恰恰相反,他不出言諷刺已經是心情好的表現了。
他思考了一會,最終決定和盤托出道:“甚爾,我們之前經常去的那個地方以後不能去了。”
“因為,那裡已經被人占據,作為新婚居所了。”
灰發少年表情沉重,但說出的話卻讓人好笑。這個反差讓人更覺得滑稽,但禪院甚爾卻沒笑。
黑發青年重新低下頭去,給刀身一遍又一遍的上油,用潔白的布料擦拭,直至刀身重新恢複光滑鋥亮,至吹毛斷發的地步。
“看來你不知道,新婚的其中一方是誰,”禪院甚爾擦完了刀,開始用另一種柔軟的長布將其一圈圈地纏繞起來。
“我聽說是一個禪院本家的家夥,不過那又跟我有什麼關係?”灰發少年眼露不解,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喃喃道:“難道是新娘的人選……”
下一秒,立刻反駁道:“不可能!”
理沙答應了他,不會離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