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永遠。(2 / 2)

然而黑發青年這時正好將刀纏好,所有的鋒芒儘數斂於白絹之下,隨手舞了個刀花,沉重的刀背攜萬鈞之勢落在了刀架上,一刀兩斷。

這座刀架是整座屋子裡唯一值錢的物件,此刻,卻被它的主人毫不留情地毀去,就像斬斷了華貴卻沉重地枷鎖一樣。

黑發青年順手將其插入背後,承交叉狀,像是某種符號或者進攻地標誌。他這才對不及他肩膀的小少年道:“就是你想的那樣,理沙正是這次婚禮的新娘。”

“可理沙隻是沒有覺醒咒力的普通人!”山中雪不敢置信,他不想去相信這個事實。

然而禪院甚爾卻說,“你還真是忘了,禪院家沒有覺醒咒力的族人,會被留下來當作仆從侍奉家中的咒術師,而理沙雖然沒有覺醒咒力,但她的血脈並不普通,她是前任家主的侄女。”

最後山中雪失魂落魄的離開了甚爾的屋子,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的,回過神來時已經身處熟悉的房間了。

理沙也在,房間裡隻點了一盞油燈,除了年輕侍女手中的那一點光亮之外,沒有任何看得清楚的地方,都被渾噩的黑暗籠罩著。

山中雪沉默地走進房間,拉開紙門,席地而坐,與跪坐在一旁地清秀侍女成左右對峙之態。

他隻是不明白,為什麼理沙會選擇這樣一條路。

思來想去,混亂的思緒在此刻格外活躍,他遲疑許久才道:“你就那麼喜歡那個人嗎?”

原本情緒也有些不明低落的少女聽到這話,忍不住苦笑:“我不知道,隻是,像我這樣的人,除了嫁給族中的大人,還能有什麼樣的選擇呢?”

理沙低垂著眉眼,清秀的臉龐上蒙上一層陰翳,那個就連她自己也想象不出來的未來,她很難做出果斷的選擇,但是潛意識裡她自己也並不期待她口中那個嫁人之後就會有所依靠一帆風順的前景。

山中雪靜靜看著她,臉上帶著不讚同卻欲言又止。

今年已經十八歲的少女,手裡秉持著一盞燈,卻更顯臉龐的柔美,原本眉眼間的一絲英氣被隱去,蒙上了一層暖玉般的光輝,所謂燈下看美人,越朦朧越美,此刻就有些這樣的意思了,不過山中雪是不帶任何綺念地欣賞,正如他們之間親密卻又純粹地關係一樣,五年來,他已經將理沙視為姐姐,可是此刻他卻覺得,他們之間的距離在無形中被拉遠了。

“……”沉默了一會,山中雪突然道:“不如我們私奔吧。”

“!”這種驚世駭俗的言論頓時打破了理沙沉默的麵具,她似乎是覺得這不過是一個為了緩解氣氛的玩笑,失笑道:“那怎麼可以,雪少爺,說句失禮的話,我一直當您是弟弟呢!”

而打定了主意的山中雪卻沒有再多言,他起身離開,準備第二天去找一個可以商量的對象計劃這件事。

晚上躺在榻榻米上的時候,山中雪閉著眼睛想計劃,打算先去探聽消息,再去尋找隊友,到時候在禪院家舉行神前婚禮的時候,將理沙帶走,不過當天婚禮上的人員布置,還有禪院家的結界防守都需要弄清楚……

翌日,天不亮,山中雪就悄悄起身離開了房間,誰也沒驚動地跑到了甚爾地屋子,不過卻沒找到人,將整個屋子都搜了一遍之後,山中雪發現房子裡地物品不知為何少了許多,不過他沒在意,一心想著找甚爾商量事情,於是在房間裡搜尋了一刻鐘之後,便馬不停蹄的趕到了平時經常去的訓練場。

山中雪到的時候,訓練場不知為何,在燭火的映照下,紙門上影影綽綽地布滿了人影。

燈火通明。

然而卻非常安靜,他隻能隱隱約約聽到一些細細地喘息聲,像是破舊地風箱在嘶鳴。

他走到訓練場的門前,掀開竹篾編的簾子,隻見,地上鋪滿了人,隻有一個人的身影格外高大,準確地說,在他掩住驚詫,細細看去之後,發現,地上躺了一地的人,七歪八扭地布滿空地,像是被人狠狠蹂躪過一樣,而這個罪魁禍世,不用說,他也很容易猜出來。

正是在場除了誤闖進來的山中雪之外唯一站著的人。

那人背對著他,上身未著一物,露出如山嶽般挺拔的後背,肌肉塊壘分明,隨著呼吸緩緩動起來又像一個整體,簡直就像是某種狩獵過後的猛獸一樣,散發著強烈的攻擊性。

但是又帶著一絲飽食後的饜足。

這個令山中雪無比熟悉的背影,他幾乎是脫口而出:“甚爾?!”

這個聲音不算小,他清楚地看到禪院甚爾的耳朵動了動,然而對方卻沒有立刻搭理他,反而俯身拎起了地上其中一人的衣領。

“鬆、鬆開!”那人的麵孔麵對著後麵的山中雪,這張臉也很熟悉,山中雪幾乎是立刻就知道了他是誰,正是如今軀具留隊的隊長!

在軀具留隊,隊長一向是最強者,並且必須是咒術師,直接受到大人物的掌控,然而現在,這個自詡為禪院家高貴咒術師的家夥,卻不得不勉力才能稍微平視黑發青年的眼睛,在這個他一向瞧不起的家夥麵前求饒。

而山中雪也幾乎是立刻就明白了,原來,這一地的人正是昔日禪院甚爾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