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駒西來,鋈門而止,偕不肯前,以馬祀試之,不肯食。路有一疥癩僧,見之,忽學馬吠,馬立之,遂肯前。馬夫奇而問之,僧笑曰,世間萬物皆有父母,見故舊而思之,世之常情也。蓋馬駒之思父母,不亞於人之思父母。
岩石在這個地方強化了它的砂質,砂子和灰土使這裡呈現出黃色,洶湧奔騰的大江也不能使這裡的顏色發生了什麼改變。無可阻擋的颶風吹進這片失落之地,古老的磚石城牆是這裡的唯二的屹立不倒的存在,另一個存在是屬於這片土地的樸實的人民和熱烈的腰鼓聲。西西就是在這片土地上出生的。她出生時是個春天,那個季節的高原是充滿了生機和悠遠的沉重的,這裡沒有蘇杭天堂般的山水竹林,也沒有北京金陵的宏偉繁華,老黃牛和現代工作機械也都生活在這個獨特的生活節奏中,帶著沉重的充滿壓抑的爆發感和力量感,每個生命都卯足了勁,它們甘於生活在沉默中,一旦機會到來,每一個生命都將爆發。土地上的作物與大棚也不同,它們真的很隨性,不允許你有一點兒偷懶。也許隻是你某個夜晚將一株莊稼種歪了,它就可以以一已之力改變一片莊稼生長的趨勢。當然它們也更有韌性,拔了再種下也可以當沒拔過一樣,可能就算是歪著長也可以歪的很豐盛。西西也算是吹著西北大“空調”長大的歪苗,儘管生活在帝都,她有時候也會想起小時候的家鄉。“一片洋氣的小樓,牆壁有些發黑的歐式羅馬建築,好像叫什麼中醫醫院,那裡有點相較於其他地方不同的美麗和安靜,行人不是很多。這很吸引目光,畢竟我是在汽車裡坐了一路,路上都是一樣的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突然路燈變成了遊戲裡,電視上才可以看到的國外的路燈,這讓人感到新奇和興奮,讓人眼前一亮。啪,屁股上傳來一陣痛意,我十分委屈。於是,嗚哇,號稱十級噪音的--我的哭聲放出來--忍著點兒,這麼點針都受不了,都打完了,還哭,還哭。其實我想表示我不想哭了的,可是收不住了啊。。。” 對於小小的她來說,那個美麗而安靜的地方就是她的地獄。奶奶的背就是運往地獄的列車,無論她如何掙紮,也無法掙脫。奶奶很厲害,很可怕,這是她的理解。,她從沒見過奶奶進入那個地獄般的小屋,也沒見奶奶哭過,她一直是嚴厲而強大的,“有一天你也進那個小屋裡去,哼,看你哭不哭。”西西有時暗搓搓的想。可是奶奶沒進那個屋。“一個熱的要死的中午,我睡得半夢半醒的被抱起來,坐上車,路程熟悉地讓我下意識的就以為又要去打針了。對了,我之前聽奶奶的嘮叨說的,在小屋裡那個穿白衣服的阿姨是在給我打針。但是我並沒有被帶到那個小屋裡去,而是去了另一個大大的屋子。然後我看到奶奶躺在那裡,身上插了好多針,然而奶奶一點事也沒有,還露出了很舒服的樣子。後來我再去打針時,也嘗試做出很舒服的樣子,然而,好痛啊,我終於還是哭了,我奇異的表情變化逗笑了所有的人。後來我一直記得那一次經曆。可是”後來“,總是一個令人傷感的名詞。有一個我已經能分清楚針灸和打針的區彆的”後來“,在那個同樣美麗而安靜的地方,奶奶強硬的背塌了下來,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奶奶,我用著自己的小短腿在奶奶的床前無聊的轉圈,一般這時候,奶奶都會坐起來嗬斥我,可是沒有。我知道奶奶怎麼了,可是我從來不曾想過,失落和失望是一種什麼感受。自那一天,我記住了奶奶躺著的這個地方,也記住了這種感覺。”萬物生靈皆有父母,若有一天,要我在生存和熊掌之間做個選擇,我一定兩個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