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風呼嘯而來,卷起無數枯黃的白草,這風烈,吹迷了旅人的眼;這風橫,橫在撕裂了歪倒的旗。青石磚的城牆依舊矗立在夕陽下,它靜靜地看著被照耀地現出金黃色的遠山,倒塌的攻城架和破損的戰旗,還有焚毀一切的狼煙,仿佛是它們對坐的小桌上的茶點和香爐上的煙霧。從前至今,浩瀚千年矣,惟城牆與青山對弈,不知何山,不知何城;不過此山,不過此城,待灰黑儘去,則天下複青。
有道是,煙城不語夕陽下。眾生為子弈青山。
大雪也呼嘯而來,漫天飛舞,嗚嗚地吼了起來,一霎時,天地浸入無邊的昏暗中,什麼都看不見了。戰場上的屍體引來了無數羽毛醜陋的大鳥,單看它的外表,就可以斷定它是一種凶猛的飛禽,彎曲有力的大嘴,寬闊有力的翅膀,犀利而帶著殺氣的眼神,一般動物遠遠見了它都下意識躲開。
不過很快,正如它們來時一般,它們又亂七八糟地散去。一隊身著渾黑的鐵甲,騎著骨瘦嶙峋的戰馬的騎士出現在地平線那邊。他們仿佛見慣了這樣的風雪,也見慣了這樣的戰場。火把幾乎已經熄滅了,但他們仿佛長著一雙狼的眼睛。他們用搶來的酒暖和著自己的身體,用野獸的皮毛填滿厚重而密實的鐵甲,如果翻閱大夏曆史,人們會發現,他們這支騎士早在二十年前就出現在漢關以外的沙漠草原上,傳說中的他們,有一個拉風的名字——凝沙狼騎。他們站成一列衝鋒時,會發出狼一般的嚎叫聲,他們也因此得名。
《環螢史記》所載,凝沙狼騎:馬:五百重騎,皆裝板甲.持三米長五棱槍,槍後有釘,可直插入土中。人、馬皆具重甲.皆飼白狼。白狼皆著鋼爪狼牙,亦飼鷹.爪鐵,為通信所用,掌天下信報。佩腰刀一口,變如鉤月,背具火箭銃,皆以十支為蓄,亦有大火箭車,號火龍。百萬奔火一令而發,其勢如龍。雖處江湖之遠而不忘憂,居四戰之地而不潰,凝沙部是也。
北風的呼嘯下,他們身上披掛的鐵甲仿佛一台移動的冰箱,凍得騎土們不住地哆嗦,好似一群鬥敗的老狼。但他們眼裡狠厲的光芒、顯示出他們依舊鋒利的爪牙,如果有不張眼的存在試圖挑釁,他們依然是浴血的凶神。這群騎土的背後.是一群衣衫不整,目光迷離.同樣抖如篩糠的流民。這群被戰場遺棄的可憐存在手無寸鐵,身無寸縷。他們不像被趕著北去的羊,也不像被綁著趕羊的狼。沒有人驅趕他們,也沒有人收留他們。他們是漢關的戍卒,但同時他們也是大夏朝的罪民。守衛漢關的將卒世家在胡騎來時早早逃竄乾淨了。無路可退的他們卻成了早已腐朽的大夏最後一片樊籬,隻是比較薄弱罷了。
“這群大夏流民跟著咱們乾什麼?大哥,咱們撒開馬走吧,看著怪心煩的。”
“大祭司說了,咱們就是要帶著他們慢慢走。不然你以為我不讓你跑?你敢違抗大祭司的命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