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修的眼裡的紅血絲清晰可見，他知道這件事情遲早都是瞞不住的，“您應該也想知道掌門究竟隱瞞了些什麼吧。比如說洛生與您長相如此相似的原因。”

林沈神情仍有些呆滯。

原本正常情況下他肯定是繼續先衝上去將人打一頓再說。

但是當衛洛生的目光看過來時，無論如何都不應該在這時候落敗的林沈卻下意識地偏過了頭。

當然，他反應過來後又再度瞪了回去，意識到了這滿滿的違和感究竟在何處。

——詭異。

林沈隻能想到這兩個字。

這種恐怖程度，和深夜照鏡子看到裡頭的人對自己笑的感覺是一樣的。

莫名其妙的寒意漫上脊背，他的腦子裡閃過了無數個念頭，暫時將怒火拋到了腦後。

最後看著那張和自己幾乎一模一樣的臉，沉重地點了點頭。

於是乎。

林沈靠在床上被迫聽著那衛洛生和裴寂之間，有關於替身轉正的狗血愛情故事。

故事太長，但都跟林沈這個天然的背景板有關。

單雲祐把鮫人按在一旁，說的口乾舌燥。

他接過小師弟遞過來的水，看著兩人相似的麵容，感慨著造化弄人。

而自己隨波逐流地卷進了這一漩渦之中，居然還心甘情願。

“總之事情就是這樣。我昨天已經同師弟解釋過尊者對掌門無意，他也感覺很是抱歉。洛生一時糊塗……希望尊者能夠看在我的份上，不要將此事告知掌門。”

“他真的會被弄死的。”

前麵的故事聽著還不錯，可是單雲祐說裴寂會把衛洛生弄死一話，還是直接讓林沈皺起眉頭。

養了這麼久的徒弟，他自以為對人不能說百分百了解，也總能摸清幾分脾性。

但在這個故事中，裴寂完全就像是完全割裂的另一個人。

不對，他乾出來的事情甚至不能算作是人。

像是鮫人小時候控製不了身上的鱗片，裴寂就乾脆把他全身鱗片拔掉，隻為求衛洛生更加與自己相像這種事……

林沈看向坐在單雲祐旁邊眼睛滴溜溜轉的衛洛生。

他哪怕聽到自己的悲慘過去都還是麵不改色，甚至還有心情踢腿玩。

對這條都被虐成這樣了還深愛裴寂，疑似得了斯德哥爾摩的小鮫人，林沈的內心複雜了許多，感覺又可憐又可恨。

槽點太多，不知道從何說起，他反而慶幸自己此刻是個啞巴。

林沈思來想去，乾脆在紙上寫了一個大大的數字：【6】

簡簡單單的一筆，足以概括他的所有情緒。

荒誕，卻又合理。

曾經處於維度更高一級的存在，看到的東西也就更多。

不愧是整個世界都偏愛的氣運之子，為了不讓他徹底瘋癲，甚至還造了個自己的替身來給人做玩具。

單雲祐自然是看不懂這個來源於其它世界的數字，他盯了好一會也沒能琢磨出這符號背後所代表的含義。

林沈重新落筆，精簡著自己想要表達的話：【合籍大典原本是給他們兩的？】

“嗯，洛生已經陪伴在掌門身邊許久。”

單雲祐微微抿起的嘴，帶著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的苦澀，“在您醒過來之前，掌門癔症發作的頻率也逐漸降低。他不會再把洛生當成您，但是……”

後續的話還沒說出口，林沈也已經將所有事情串聯了起來。

不過就是自己醒過來後，裴寂這個渣男反悔了，並且將錯就錯，讓原本張冠李戴的帽子回歸主位。

他眸子低垂，臉上看不出情緒，在原來的那張紙上又將數字描粗了些。

白衣仙尊表麵在發呆，腦子卻轉得飛快。

裴寂這個瘋子已經徹底在失控的邊緣，他若不能逃離掌控，保不齊衛洛生的命運就會落在自己的身上。

而在以力量為尊，誰拳頭硬誰說了算的修真界。

恢複並提升自己修為一事，刻不容緩，他可不想上演什麼氣運之子強製愛，這份愛實在是消受不起。

“嗚嗚嗚！”

衛洛生一直指著自己的嘴，在旁邊戳著單雲祐，似乎是有話要說。

解開法術，鮫人先是拍拍自己的臉頰，啊了好幾聲。

他一點也不客氣地走到了床榻前，下巴微微揚起，“你當真對阿寂無意？”

林沈給了他一個眼神自己體會，順便將手邊的宣紙揉成一團朝人直接丟了過去，正紅目標。

不能罵不能動，泄泄憤總是可以的。

衛洛生抓住紙團正想要撲上去，此刻林沈剛好將寫好字的紙再度舉起來。

鮫人看著上頭的字，好看的眉眼先是舒展開來，而後捂著嘴嗤笑一聲，像是看到了什麼有趣的東西。

這張臉雖和林沈相似，但不同於那種清冷高嶺之花的氣質，衛洛生整個人很好地將純真和妖孽融合在了一起。

他微微眯起眼睛，“很有趣的想法……尊者大可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