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峰診室內。
單雲祐動了動乾澀的嘴唇,乍一眼看上去比林沈還要像是個病人。
他這輩子除了麵對師尊和師祖,還從沒有對誰如此卑躬屈膝過,“洛澤尊者。”
“雲祐深知說什麼都是多餘的,但還是希望您大人有大量……”
停。
林沈高高伸出了手,表示並不想聽這些場麵話。
他忍著周身的疼痛迅速下筆,唰啦一聲把紙舉了起來,上麵寫著兩個字:【免談】
現在想起來也是一陣後怕。
林沈萬般慶幸與自己反應夠快,及時把那碗藥吐出來了。
他並沒有相信單雲祐一開始的說辭,這人居然想直接替那個鮫人擔責,可親自把林沈救回來的醫修,說這話實在沒什麼說服力。
單雲祐雖然沒告訴他那個鮫人是下了斷髓散,但當時痛苦的程度就已經能猜出來,肯定是非常強勁的毒藥。
擺明了要致他於死地。
而被自己戳破晃眼之後,單雲祐依舊是在為那個鮫人開脫,聽的他火冒三丈,差點直接摔杯子。
林沈不是什麼聖母,沒把“滾蛋”兩個字寫出來,都已經算是他極有素質的表現了。
“師兄。”
林沈再次低下頭寫著什麼時。
房門打開,再緩慢合上。
單雲祐看著來人,表情極度複雜,“你怎麼……算了。”
他無奈地按了一下眉心,對人招了招手,“既然來了,就快點跟洛澤尊者道歉。”
衛洛生身著比單雲祐顏色稍淺一些的青衣,麵具是純白的,完美遮擋住了整一張臉。
隻有額間鑲嵌了一枚如黑曜石一般的鱗片,還有眼睛的部位開了口,看上去十分空洞,仿佛能把人給吸進去。
“……!!!”
林沈立刻就認出來了這人的身份,可惜喉嚨嘶啞,根本開不了口罵人。
他握緊拳頭,眼裡的怒火仿佛要化作實質,心中默數著兩人之間的距離,在一個恰當的時間點,轉瞬就起身掐住了衛洛生的脖子。
觸感並不是普通人類細膩的皮膚,上麵顯現出一層淡淡的黑色的鱗片,十分堅硬,林沈根本傷不了衛洛生分毫。
“洛生,彆!”
單雲祐及時上前及時拉開衛洛生,避免這人沒個輕重傷了林沈。
可是儘管如此白衣尊者還是被餘波波及,猛地吐出一口血來。
林沈的眼神憤恨,卻無奈於現在的身體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是沒有,隻能看著那鮫人在自己眼前活蹦亂跳地囂張。
“哈哈哈……”
鮫人看著林沈捂著嘴渾身顫抖的滑稽樣子不自覺地笑出聲,兩個空洞的眼睛也看著愈發恐怖。
他歪了一下頭,扶著下巴作深思狀。
“原來如此,怪不得斷髓散對你來說沒有作用,原來……你居然已經成了個廢人?!”
周遭的氣溫驟然下降,床幃慢慢凝結出一層淡淡的冰霜。
這是林沈要強行催動靈力的征兆。
“尊者!”
“洛生,彆再說了!”
“抱歉尊者,他就是喜歡這樣說話……”
單雲祐感覺自己的太陽穴直突突,如果林沈再這樣糟蹋自己的身體,就連他也不敢保證林沈能不能活過明天。
他正想著要不打暈林沈,手刀都已經舉起了一半。
而下一秒。
阻止冰霜繼續蔓延的,是衛洛生猛地摘下麵具後,驟然露出的那一張臉。
那一張和林沈極為相似的臉。
鮫人並不同昨日那般掩耳盜鈴地遮了劉海掩飾,而是將頭發利落地束起,額間那枚顯眼的鱗片和他黝黑的眼珠子相得益彰。
他對著白衣尊者露出來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
“……”
林沈身體本能後退,他很想說些什麼,但張著嘴發不出聲音。
除了額間那枚象征鮫人身份的鱗片外,衛洛生的眼睛比林沈的更圓潤些,看著人的時候莫名給人感覺像是隻毫無攻擊力的兔子。
不過這兔子說出口的話卻有些惡毒:
“洛澤尊主,我是真的想不明白,你明明都是個死人了,在冰棺裡躺著……”
“衛洛生,你還嫌惹出的麻煩不夠多是嗎?”
鮫人的話還沒說完,尷尬地張著嘴,驟然睜大了眼睛。
單雲祐苦於鮫人這張隻會添亂的嘴許久,乾脆一個法術給封上了,沒管在一旁不停嗚嗚的衛洛生。
“抱歉尊主,我替師弟向您鄭重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