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沈沒想到楚郊的力氣竟然這麼大。

他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在水裡睜開眼睛時已經嗆了好幾口水，差點就要窒息。

明明澡池是一個他完全站著都能露出胸膛的高度，林沈卻覺得在那瞬間自己好像掉進了無儘深淵，不停撲騰的結果隻會越陷越深，沉入水底。

藍色漂亮的魚尾在不經意間劃過他的腰際，有什麼東西撫過他的的下顎，撫過他的唇角，以無法抗拒的姿勢渡進賴以生存的氧氣。

沉寂許久的丹田之中似乎有什麼也在這一瞬間被注入了新的生機，任督二脈也隨之酥麻，仿佛有電流通過。

屬於他的意識逐漸淡漠，從遙遠的天邊傳來一陣又一陣的海浪聲，拍打在岸邊，礁石之後有海妖在放聲高歌，空靈悠長。

整個身子都酥軟了下去，如果不是身後有什麼東西借著力道，他差點就要跌倒。

林沈猛地睜眼，瞳孔皺縮，隨後用了力氣咬向對方才得以掙脫。

“咳咳咳。”

白衣仙尊狼狽地趴在池邊，發冠早就不知道掉到哪裡去了，下半身在澡池裡維持著合適的溫度，露出來的腦袋卻是昏昏沉沉。

鼻腔裡全是吸進池水後的乾澀，每呼吸一下都讓氣管十分難受，帶著水汽衝擊著他脆弱的肺部。

等到林沈好不容易緩過來，他卻突然看到身邊遊過一抹絢麗漂亮的藍色。

楚郊嘩啦一聲露出個小腦袋，依舊是那張熟悉的臉。

可是剛才他明明……

“咳咳咳——”林沈難受地捂住胸口，是自己剛才看錯了嗎？

“你過來。”他啞著嗓子。

小鮫人明顯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情，遊到了完全相反的對麵，和林沈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仙尊都快被這調皮的鮫人給逗笑了，從儲物戒掏出來藥丸匆忙服下，眼神淩厲，“你早乾什麼去了，給本尊過來。”

楚郊見他這樣，不自覺又往後退了些，臉上出現了明顯糾結的表情，“你不可以打我哦。”

衣服沾濕水後再黏在身上並不好受，林沈幾乎就要失去耐心，“本尊什麼時候打過你。”

鮫人潛入水中，再度出水，依舊是那張可愛的小臉，隻不過因為澡池的溫度，他的臉有些紅撲撲的。

眼睛也是好看的淺藍色。

他身上的衣服已經不知漂到了澡池的哪個角落，林沈仔細端詳著楚郊的臉，上手去捏了捏。

除了五官比人類時期看上去成熟些外，並沒有什麼假麵。

“你和本尊說實話，你真的隻有八歲嗎？”

楚郊一臉懵懂地歪著腦袋，仿佛在問你為什麼要問這個顯而易見的問題。

水裡的那條尾巴卻並不乖順，他越靠越近，直接將林沈整個人纏住。

柔軟冰涼的觸感很奇怪，和溫熱的池水完全隔開，仙尊不自覺皺起眉頭，揉了揉酸痛的太陽穴。

“算了。”林沈想要從池子裡艱難起身，但吸了水的繁重服飾卻並不允許他這麼做。

最後還得是在水裡解了外衣，才終於能有力氣從裡頭爬起來。

“咳咳咳……楚郊？”

他想要讓這條小魚幫自己從池底將兩件衣服都拿出來，結果一回頭人也不知道潛哪裡去了。

仙尊打了個噴嚏，自己這虛弱的身軀受不得這樣折騰，趕緊出去換了一身乾燥清爽的衣服才是上策。

殊不知，在他離開之後。

清澈見底的池水再度滑過一抹淺藍，將沉於池底的衣服偷偷順走，而那具身軀強健有力，尾巴要比剛才那條看上去更加寬大，但也僅僅隻劃過去了一瞬間。

“誰！”

“是楚郊嗎？”

房間之中原本安靜燃燒的蠟燭突然搖曳一瞬，拉的老長，差點就要熄滅。

林沈在屏風後換衣服時明顯感覺周遭的氣息不對，無人回應。

他趕緊將褻衣穿好，從旁邊披了一條薄毯就走了出去。

赤足的雙腳還未踏及冰涼的地麵，身後熟悉的氣息頓時就將他完全包圍。

“師尊怎穿的這麼少？”

是裴寂。

林沈還來不及回頭，整個人就被從後麵攬住了。

柔順如綢帶一般的黑發還在往下不停滴水，滴答滴答地落在地麵形成水漬，同時也浸濕了某人的黑衣。

仙尊用手努力掙脫不得，“本尊如何穿著與你何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