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意用冷水衝了一下身子，少年半濕著頭發，根本不敢抬頭看向周圍的人，抱著衣服一瘸一拐地回到了剛才的房間。

少年在門外□□著腳，衣服穿的亂七八糟。

他並不會穿淩雲派的道服，也不敢去問其他弟子。

澡堂裡有個人見他穿成這樣笑出了聲，原本想要喊住他，結果鮫人被嚇得汗毛戰栗，趕緊加快腳步離開。

從前的衣服都是一塊布縫起來再剪開幾個口子套進去就好了。

少年沒見過這麼複雜的服飾，那些都是魔族的貴人，又或者是樓裡的頭牌鮫人才有資格穿的東西。

裴寂的衣服對於他來說會拖地板，衣擺直接往外翻用帶子係上死結。

這樣的話就露出來一雙白嫩細長的小腿，左右腳腕處還有個勒緊肉裡的枷鎖，周圍的血管暴起，皮膚都呈現出一種不自然的灰色。

“傻站在外頭做什麼？”

林沈還以為是師兄過來找他。

結果打開門就看見濕淋淋的小鮫人抱著他那一堆破布衣服，還被自己的動作嚇了一跳。

“這是怎麼回事？”

剛才鮫人穿著褲子被遮住了還看不出來，這下是一眼就能見到已經有些畸形的腳腕。

聽到他的話，少年第一反應是想要將自己的一雙腿藏起來，往後退了好幾步，差點左腳絆右腳，把自己摔了。

林沈發現少年的重心很不穩，扶在門把上的手不自覺用力了些，“先進來吧。”

鮫族沒有人權。

剛出生的鮫人為了防止他們逃跑，同時利用鮫族天生會保護幼崽的本能，魔族會將他們集中□□起來。

少年的運氣比較好。

他的枷鎖是在前幾年才戴上的，生長期間雖然和骨肉連在了一起，至少還能夠走路。

更多的鮫人在會化出雙腿走路的那一刻便被戴上了。

一個養殖場的鮫人很多，枷鎖大小不符合沒有進行及時的更換，導致雙腳壞死，連鮫尾都變不出來。

少年的母親似乎被一位在魔族頗有地位的人瞧上過，於是便有了他。

隻是好景不長，那位很快就膩歪了他的母親。

鮫人在魔族眼中本來就是個消遣玩意兒，母子兩便重新流落於風霜城。

“真是造孽哦。”

時開濟看了眼少年腿上的東西，麵露不忍。

還不等林沈開口，“燦星，回屋去將我的藥箱拿過來。”

“是。”

林沈是直接將人虜回來的，也是剛才見少年一步三挪，他才察覺到鮫人的腳似乎存在很嚴重的問題。

“師兄，他這樣還能恢複嗎？”

時開濟敲了敲那上頭的枷鎖，邦邦響。

少年沒忍住猛地將腳收了回去，“不好意思。”

“難說，這東西已經和骨頭長到一塊了。但是以鮫人的恢複能力，好好養的話正常走路不成問題。”

時開濟沒把話說絕，但是作為淩雲派世代的最強醫修，林沈對他師兄的能力那是無條件的相信。

林沈以前年少不懂事，在外頭囂張慣了。

有時候被彆的門派陰著暗算，好幾次受都快被打斷了，時開濟也給他接了回來，並且一點後遺症都沒有。

可以說林沈如果沒有他師兄在身後保駕護航，他一定不能到今天的地位。

“師尊，都在這裡了。”劉燦星拖著時開濟的大箱子費力地進了房間。

青衣醫修按了一下箱子中間的開關，木料摩擦了幾下後，就變成了一個好幾層往外展開的樣子。

裡頭有著各式各樣的工具以及藥物。

時開濟捏著下巴掃視著他可愛的小工具們，挑挑揀揀最後拿起了一個大鉗子。

這是專門找煉器師定做的，完全純銀，十分安全。

他跟撫摸情人似的確認鉗子的潤滑度，沒問題後拍拍手招呼在一旁的少年。

“過來，坐這裡。”

“……”

白衣尊者的衣服被身後的少年攢住。

他的頭發已經被林沈用靈力弄乾了，一雙藍色的眼珠子水汪汪的，整個人都在抖，明顯是怕了。

林沈摸摸鮫人的頭，看向時開濟跟反派一樣的笑容。

他師兄就是有這樣的毛病，總是控製不住自己的表情，小時候自己也沒少被嚇哭。

“沒事的，隻是將你腿上的東西取下來而已。”

“師兄，你嚇著他了。”

“我有嗎？”

時開濟放下大鉗子，看向身旁的徒弟，滿臉受到打擊的樣子。

劉燦星是個老實人。

他家裡也有個弟弟，看著纖弱的鮫人很難不起憐憫之心。

“師尊，要不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