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渺呆呆問:“張小姐……你、你哭什麼……”
她哭了?
她好像自從穿越過來後,從來沒掉過一滴眼淚,看見人的屍體也是,曾經是同類的人新鮮的血液濺到她臉上也是,殺妖也是,手起刀落,從來沒有感到害怕過,也沒有手染鮮血的彷徨迷茫。
這不對,這是不對的,她不是這樣的人。
在穿越前,她隻是個普普通通的人,看電視劇會哭,做飯會怕殺魚,不敢煮活蝦,不敢蒸活螃蟹,儘管這不是什麼善良,但她不該是如此對生命逝去毫無波動的人。
“給我擦擦。”她看著妙渺道。
毛茸茸的爪子輕柔的在她臉上擦了擦,她轉過身來,看著令律道長說:“我不對勁,我感覺得到,但我不知道哪裡不對,也沒有人說過我不對,但就是剛剛,我感覺到——我不對勁。”
“你能明白嗎?”
張小薔覺得自己在說繞口令,但所幸令律聽懂了。
“令律道長,你能幫我看看嗎?”
令律凝視著張小薔,雙眸如墨般濃重,靜靜的凝視著她,片刻,他皺起眉頭:“張小姐,你以前……是否暗訪過清虛觀?”
“什麼?”張小薔眨眨眼,“你是想問我,私下暗闖過清虛觀嗎?”
“至少我記憶中沒有,除了第一次上門在山門遇見你之外,我每次去清虛觀都是光明正大從正門去的。”
令律神情有些疑惑,道:“你身上……有大魔的印記,我還以為是你暗訪了清虛觀封印地,你沒有遇見過觀南嗎?祂沒有蠱惑你?”
“我沒有遇見任何奇怪的人和事……”
除了……除了她的原身莫名成精這件事,難道和大魔觀南有關?
“而且……如果我能看出這個印記,師傅應該也看得出,為什麼之前沒聽他提過?”令律有些疑惑,“你們來的中途有遇見過彆的人嗎?”
妙渺回答道:“除了忘塵師兄,我們沒有遇見過彆的人。”
“會不會是……魔域?”張小薔死命回憶著腦海裡關於魔的相關信息,但少得可憐。
令律一怔,像是想起了什麼:“是魔域。”
“魔域展開,大魔出世,所有被祂看重的東西,都會被祂打上印記。”
“意為……遲早屬於祂。”
氣氛一片死寂,張小薔聽到妙渺在背後被嚇得吸了一口氣,她自己倒是還好,挑眉問令律:“你為什麼知道這麼多?”
張小薔可是個學霸妖,但她記憶中有關大魔的清晰記錄也少得可憐,清虛觀的書她也借閱過,可沒有任何記錄大魔的信息,隻有部分關於魔物的信息,令律為什麼對大魔的事情那麼清楚,甚至對萬年前的記載也那麼清楚,這可不像是因為清虛觀下有封印的緣故,按那觀主的性格,他應當不會對弟子們說得太多。
令律又咳了兩聲,有些虛弱道:“我不是嚇唬張小姐,這是真實的記錄。”
“在下俗家名蕭令律,令律不僅是道號,也是名字,萬年前的大魔觀南,出身佛門,觀南乃是祂的法號,祂俗家……也姓蕭。”
“是我家族譜記載,名已不詳,隻記錄了祖先蕭觀南入佛門,私下卻修道,當時佛道爭端,兩廂不容,祂因此被重罰,後來判出佛門消失在眾人眼裡,再出現時,已經是大魔觀南。”
“我祖上之所以還能保留血脈,隻因……萬年前佛子也同出蕭家。”
好……好厲害的家族。
這幾句話像是打開了什麼開關,本該毫無意識的僵屍突然之間動了動脖子,嚇得妙渺大叫了一聲:“師、師兄動了——”
張小薔和令律下意識回頭看去。
隻見那青白的亮光已從忘塵的眼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雙金色的重瞳,他烏黑的唇緩緩張開,嘶啞的聲音從喉嚨中發出。
“佛子不渡……大魔觀南……”
“無悲無喜,無死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