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破地方又沒有導航和出行地圖，出門全憑感覺和經驗，妙渺出門至少都還帶著他師傅給的手劄，張小薔隻能慶幸自己作為妖怪的記憶力不錯，原路返回至少還是做得到的。

她不想自投羅網跑到清虛山去，就得趕在南琴之前先到平觀城外，南琴受了傷，還帶著妙渺和忘塵兩個累贅，應該也不會跑得太快，她完全有機會跑在南琴前麵堵他。

“南琴為什麼要帶走妙渺和忘塵？”張小薔有些想不明白，太虛觀和清虛觀觀主都沒了，兩觀後輩還是活人的隻剩下蕭令律和金門弦司，他沒有帶走蕭令律和金門弦司，卻偏偏帶走已經是僵屍的忘塵和妖怪妙渺。

“也未必是不想帶走他們，畢竟清虛觀是鎮守封印大魔觀南的道觀，應當有什麼特殊之處，但現在大魔還沒有露麵，沒有開戰的意思，所以暫時放過蕭令律和金門弦司。”

雖然蕭令律和金門弦司也是清虛觀的人，但畢竟一個蕭令律背後是蕭家，傳承萬年的大族，萬年前佛子和大魔觀南的出生地，底蘊深厚，不能隨便招惹。而一個金門弦司在金門國，全民皆兵，實力不俗，金門弦司又是曾有繼位權的二王子，國家威嚴不容挑釁，南琴暫時不敢出手也是有道理的。

蕭令律說平觀城範圍外的未知區域極度危險，以前無論妖魔還是人類都是從平觀城過的。但自從魔域蔓延，平觀城已經變成隻允許凡人通過，想要從十萬大山嶺逃跑的妖魔就得走另一個方向的路，和平觀城完全是兩個方向，張小薔沒有去過。

這就意味著南琴要回清虛山，也隻能從平觀城過，隻是不知道以他的身份是怎麼通過平觀城的檢查的。

“反正他總不能從另一個方向走的，繞了不知道多麼一大圈，有什麼事也趕不上了。”

蕭令律所說的未知區域被稱為霧區，在沒有前人開辟的時候是一團濃霧，張小薔的記憶裡沒有書籍對霧區的探索有過描寫，隻是說極度危險，世間萬物皆不能在霧區中生存。

但出行的平安之路卻是人們開辟出來的，甚至包括平觀城也是從霧區開辟出來的，這又是為什麼。

張小薔發現，這之中的問題好像被刻意回避了。她自己原本該問到的時候卻莫名沒問，蕭令律原本可以解釋的時候卻沒有解釋。平觀城的建立，金門國的遊商出行，那麼多次可以讓她詢問和蕭令律解釋的機會，兩人居然都沒有提過。

這實在是太奇怪了。

這是一種讓人毫無防備和察覺的莫名的力量，讓所有人對它視而不見，聽而不聞，言而回避。

“這難道是……天道？”

張小薔的聲音極其小聲，像是怕驚擾了什麼。

她此刻站在來時的路上，路麵很寬，兩邊是密林，據說密林深處就是霧區，張小薔突然有了想要探究的心思。

“我就小心一點兒，看看究竟霧區究竟是什麼樣子。”

張小薔離開大路鑽進了密林裡，密林裡很少有人進來的樣子，枝椏交錯雜草叢生，根本沒有路可走，張小薔用法術開道，終於走到了深處。

這裡已經快被高大繁盛的樹木遮得看不見天空，視野裡一片昏暗，前方被一陣濃霧籠罩，張小薔停下腳步，直覺告訴她，那就是傳說中的霧區了。

越走近霧區，周圍就越安靜，空氣裡彌漫著死寂，連呼吸的聲音都被放大了起來。張小薔感覺到自己已經離霧區很近很近，視線裡並非全然的一片昏暗，但也很難說能看得清什麼東西。

突然，張小薔停下了腳步，她感覺到了，自己隻要再往前走一步就會進入霧區，但身體莫名的叫囂著極度危險，她的神經緊繃，汗水從額頭滴下來，深呼吸了一口氣，她沒有踏出這一步，而是選擇伸出了手，指尖試探性的向霧區一線觸碰上去。

指間的皮膚驟然傳來一絲涼意，像是被什麼驟然切過一般，隨後這陣涼意從指間開始迅速蔓延，直通心底，衝上腦海。劇烈的痛意驟然從腦海深處炸開，無數記憶的碎片在腦海中劃過，攪得她渾身顫抖，神誌不清。

忽然一根溫熱的手指指尖觸到她的額頭，所有的痛意驟然如潮水般退去，張小薔的腦海空白了一瞬，逐漸找回了神誌。

“剛剛誰碰了我一下？”

張小薔睜眼張望，發現自己似乎已經不在原來的密林裡，周圍全是一片濃霧，但濃霧之中有些像玻璃碎片形狀的細小顆粒漂浮著，隻是她所在的這處似乎被什麼所保護，沒有飄到她的麵前來。

“不要觸碰禁區，外來者。”一個雌雄莫辨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張小薔嚇了一跳：“你是誰？”

“在他們眼中，我是天道。”

“他們眼中？”

“我是世界規則，但稱不上天道，天道是完整的，而規則有缺陷。”

不完整的天道……並且知道她是外來者？

張小薔敏銳察覺到，祂似乎並沒有惡意，問道：“禁區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