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薔看著朋友,她叫什麼來著?
不記得了,她好像人在這裡,又好像靈魂已經出竅,她聽見自己說。
“早上起太晚了,沒吃早飯,可能人太多,剛剛突然低血糖犯了,沒事了,已經好多了,我們出去吃點東西吧。”
她和朋友一起走出了地鐵站,兩個人吃了點早餐,抱著杯奶茶,提著小零食,開著導航往目的地走去。
她們要去的地方,其實是座道觀,聽說求財很靈,彆的山爬不爬都無所謂,但求財很靈的話,那還是來爬一爬吧。
她們抱著這樣的想法,定下了這個目的地,直到來到山腳下,看著來來往往的遊人,覺得這個決定做得還不錯。
山不是特彆高,台階修整的很平整,樹林很茂密,襯的這裡十分陰涼,拍照的人很多。
“怎麼會有這麼多的人?”張薔聽見自己的聲音問道,“這裡求財真的很出名嗎?”
她聽到朋友說:“我查的時候說這裡可以求財,但好像也沒那麼出名,應該是衝著這裡的道觀來的吧,這是個網紅道觀,聽說裡麵的道長都很年輕。”
朋友嘿嘿笑了兩聲,“你看,他們在廣場上打太極,這小身段……嘖嘖……”
張薔連忙拉住朋友,噓了一聲:“救命!你小點聲好嗎?彆人都在看你了。”
朋友絲毫不知道窘迫為何物,大大方方的摸著下巴盯著那些年輕的道長看,一邊看還一邊發表評論:“你彆說,男人一旦穿上統一的製服,普普通通也能變得有幾分姿色,要是真有幾分姿色,那可是哇……嘶……這幾個絕了。”
“這幾個拿劍的是他們師兄嗎?這幾個可真是絕了!”
朋友的聲音一點沒有收斂,但在這番騷動中,也沒有那麼明顯了。
張薔忍不住也看了幾眼,吐槽道:“你到底是來拜道觀的,還是來看道長的?”
朋友笑了笑:“嘿嘿,道觀什麼時候都能拜,道長可不一定一直待在這,你說待會兒他們結束了,我能上去要個微信嗎?”
張薔疑問道:“他們不是道士嗎?不是那個什麼?不可以談戀愛?”
朋友轉頭望向她,翻了個白眼,剛想說什麼,立馬收回了白眼,燦爛的笑著:“嗨!你好!”
張薔轉頭,她的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走過來了一個拿著劍的道長,眉清目秀,看上去有些出塵的樣子,但臉上卻很明顯忍著笑意。
“你們好。”道長禮貌回道。
朋友毫不見外地問道:“所以你們可以談戀愛嗎?我待會兒上去要微信能要到嗎?”
帥氣道長帶著笑意小聲道:“其實現在已經是21世紀了……不可能不讓談戀愛的。不過現在大概不行,人太多了,在這裡舉著微信會被師傅罵的。”
這回答十分的接地氣,跟普通人沒什麼太大的差彆,但第一句話很明顯是說給張薔聽的。
張薔有些窘迫的咳了兩聲,然後聽見這個道長問她:“所以你想算卦嗎?”
張薔愣了愣:“啊?你會算卦嗎?呃……一般算什麼?我什麼時候能暴富?”
道長很明顯的卡了下殼,眨了眨眼道:“我是說……其實暴富什麼的是算不了的,誰要是跟你說能算暴富,那一定是騙子,我是說……”
朋友嘖了一聲,一把抓過張薔的手機,熟練的輸入密碼解鎖屏幕,點開了微信,“她算,我掃你還是你掃我?”
道長看了看張薔:“可以嗎?”
張薔呆呆的點了點頭,旁邊有人叫他,道長掃了微信說了句拜拜就走了過去。
想想還不太反應的過來,張薔問:“什麼意思啊?”
朋友生氣的拍了一下她的屁股:“笨蛋啊你,人家問你要微信呢!”
張薔啊了一聲,轉頭向那個道長的背影看去,他拿著劍,並沒有走入他的同門的隊伍裡,而是往一旁的木門走去,剛剛似乎是有人叫他過去一下。
“令律師兄——”
有人在背後叫了他一聲,他拿著劍轉頭,在透光的山門前回眸,眼神穿過人群,落在了張薔身上,短暫的笑了一下。
張薔大腦一陣空白,他似乎對叫他的人說了幾句什麼,張薔隻聽到朋友在身邊嘀咕的聲音:“他去哪裡?我看他拿著劍,還以為他也要去那群道士中間呢。”
“他怎麼不在他們之中?”
他為什麼不在他們之中?
“因為他是一個……與眾不同的倒黴蛋。”
朋友的聲音逐漸遠去,朋友似乎還繼續說著什麼,但張薔已經聽不見了,那道聲音離她越來越遠。
張薔腦海中閃過的,卻是大魔觀南的幻境裡,和簫辨音同一時代的蕭令律。
“蕭令律……他……在這個世界待了多少年?”
是經曆了多少時間,才能讓一個人,防護脫胎換骨般的改變,才能讓一個異界的靈魂,完完全全被揉碎了攪進了另一個世界的宿命裡。
難怪他會說,張薔來到這裡是一個意外,已知不可為的事情,天道和大魔觀南不會再嘗試,因為他就是那個已經被錯誤試驗過的犧牲品。
張薔口中嘗到了鐵鏽的味道,驀然得知真相,她不小心咬破了嘴。
“佛子不渡……大魔觀南……無悲無喜……無死無生……”
當初的天道,並沒有押注在大魔觀南一個人身上,祂做了兩手準備,一個是蕭辨音,一個是蕭令律。
“他是……佛子不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