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多掙錢,掙很多錢,這樣才能老有所依,才不會被人欺負。
“哥哥……”
少年的聲音極其的沙啞,像是用腳揉碎了枯樹皮,本就乾裂的唇在他開口說話時,撕開了一道口子,殷紅的血在他的薄唇上暈開。
莊樰覺得那顏色勝過他用過的任何一支口紅。
他腳步一頓,人家都叫他,他不可能充耳不聞,“怎……怎麼了?”
顧長池抿著發乾的唇瓣,從手臂掛著的外套裡拿出了一疊錢,“我想要住在這裡,可以嗎?”
莊樰的目光在顧長池手中的錢上停留了很久一點時間,“為什麼要住在我這裡?”
他和顧長池雖然是鄰居,但是他們兩家沒有往來,每次他看到對門的瘋男人,也會匆匆地躲開。
“……如果這些錢還不夠,我可以再加。”
莊樰見到顧長池低著頭,後脖頸上的骨頭在皮膚上撐出了一個小鼓包。
“不行,這房子我已經租出去了,就算我想要租給你,也沒有位置了。”莊樰很心動顧長池的錢,他家房子的確還能再住下一個人,但是顧長池來找他找的太遲了,並且他已經找到合租的人了。
他狠了狠心,說出的話有些冰冷,想要拒絕地乾脆一點,省得這孩子對他糾纏不休。
可是令他有些意外的是,顧長池聽完他的冷言冷語,臉上沒有露出一點失落的表情,很是平淡地接受了自己被拒接的事實。
顧長池比同齡人都要瘦小,一點都不像是高三生,肌膚慘白的沒有血色,頭發乾枯,看上去像是營養不良造成了。
可就算是這樣,莊樰看著顧長池的眉骨,總覺得顧長池生得不差,畢竟顧長池的母親就是生得很是漂亮。
莊樰剛用鑰匙開了門,口袋裡的手機響起了鈴聲。
他掏出手機一看是他合租的朋友打來的電話,想都沒想就直接接通了。
“喂,我剛到家,你待會兒直接過來就行。”
莊樰租的房子是很便宜,但是有另外一個人與他合租,那每個月的房子就更便宜了,這樣每個月他就能攢下更多的錢。
“嘶……艸了,我今天過不去了,你那房子我也租不了了,我今天是真真的倒黴透頂了。”
朋友一邊小聲的哀嚎,一邊罵罵咧咧。
莊樰皺著眉頭,很是奇怪:“怎麼不租了呢?不是說做了一單大生意,賺了很多錢嗎?”
朋友和莊樰一樣都是小地方來的,到了大城市後,也找不到穩定的工作,朋友為了能快點整齊,就去擺攤賣點古玩,雖然賣的東西都是假的,但是朋友主打的一個就是能騙一個是一個。
朋友今天早上還打電話給莊樰炫耀自己做了一單大生意,可是下午卻突然說自己不租房了。
朋友忍不住又罵了兩聲,委屈道:“我今天是做了一單大生意,賣出去了一萬塊錢,可是……可是,不知道從哪裡來了一個穿白衣的小男孩,說了一大通我聽不懂的話,然後告訴買我東西的那個人,我這東西是假的,我是騙子。”
“買我東西的人原本和我一樣不相信那小孩胡說八道,但是那小孩說的太過有理有據了,買我東西的男人一把抓住我的衣領,怒氣衝衝地讓我還錢。”
朋友越說越委屈,差點哭了出來,“那個人五大三粗的,我不還錢,他就砸了我的東西,還打了我的臉,我隻能把錢還給他了。”
莊樰:“你怎麼沒有報警?你沒有事吧?傷的重嗎?”
朋友氣不打一處來,“我都騙錢了,賣的東西是假的,我怎麼敢給警察打電話,傷得有點重,我自己來了醫院,我的錢都拿來住院了,租不起房了。”
“那……我明天去看你。”莊樰張了張嘴,半天沒有說出話來,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了。
掛斷電話後,莊樰的視線內突然多了一抹白影,他下意識去看,不知道什麼時候顧長池來到了他的身邊。
這一次,穿著白衣的顧長池將錢推到了莊樰的麵前,他的語氣有些僵硬,似是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樣求過人,“求……求求你,讓我住在這裡,我還有很多錢,都可以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