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馬自達破開迷離的夜色,往另外一個方向駛去。
降穀零開著車,心緒紛亂。
中午和琴酒科涅克他們分開後,他悄悄聯係了諸伏景光。
按理說他們兩個不應該頻繁見麵,如果被組織的人發現,留下兩人關係密切的印象,萬一將來有其中一個人暴露,另一個人也會麵臨危險。
但科涅克和鬆田陣平長的一模一樣這件事,他必須要告訴hiro,免得hiro猝不及防遇到科涅克露出什麼破綻。
最後兩人決定,他先以朗姆的任務為借口,主動去調查接觸科涅克。
隻能說幸好他當初加入組織的時候,捏的人設就是野心勃勃、不擇手段地追求利益,並且對挖掘彆人的隱秘十分感興趣,現在做出這種事情一點也不違和。
而諸伏景光當時是琴酒親自帶進組織的,琴酒不僅是日本分部的行動組的負責人,還同時負責組織內部的叛徒臥底的清掃任務,即使在組織的人眼裡,也具有可怕的威懾力。
而被琴酒親自帶進組織的蘇格蘭,在普通代號成員眼裡,就是琴酒的直屬下屬,核心成員的預備役,他通過關係網去搜集科涅克的情報,或許比波本要更容易。
但降穀零也沒有想到,剛過了幾個小時,他居然又遇到了科涅克。
剛看見靠在牆壁垂著頭的科涅克的時候,他心頭猛跳,差點以為對方是故意等在這的。但是等他強自鎮定的開過去的時候,發現對方目光出神,似乎根本沒有察覺到他,不安的心情才緩緩回落。
他說要載科涅克的話,也隻是順嘴一說,組織裡又不是什麼和諧交友社團,誰會讓另一個代號成員送自己回住處,嫌自己命太長嗎。
結果科涅克不知道看到了什麼,忽然改了口。
降穀零:“……”
算了,這也是了解科涅克的好機會。他今天除了和景光見麵,也沒有閒著,還接觸了一個據說是見過科涅克的代號成員,但收效不大。
降穀零思索科涅克剛剛所說的地址,那是一家百貨大樓,但是現在的時間馬上就要停止營業了,他去那邊乾什麼?是組織的任務?要和彆人接頭或者交易?
總不是要安裝炸彈吧……降穀零想起科涅克白天的豐功偉績,忽然悚然。
百貨大樓很快就到了,如降穀零所想,接近打烊的時間,隻有零零散散的客人正在往外走。
“寄存櫃1195號,把東西拿出來。”科涅克懶洋洋地靠著椅背上,自然地發號施令。
還好……
看見科涅克沒打算動彈,降穀零居然心中慶幸了一下。
但他將車停在路燈照不到的陰影中,卻沒有立刻下車。
昏暗的環境中,波本眯了眯眼睛,探究道:“就這麼讓我去拿?不會是炸//彈吧。”
科涅克詫異地看了他一樣,似乎他說了什麼很不可思議的話似的。
“我需要彆人提供炸//彈?”
這個混蛋……這個欠揍的樣子真的很鬆田陣平。
但想到鬆田,想到兩年前那個得到噩耗的秋日,降穀零生出的那點怒氣反而像是被紮漏的氣球一樣卸去了。
“前輩說的對,隻是今天的任務,實在讓我記憶猶新。”
他隨口敷衍了一句,就下了車,沒注意到科涅克在他喊出“前輩”的時候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
等那個金色的人影下車後,鬆田陣平才緩過神來。
不知道身份的時候還好,當他把波本和印象裡那個嚴肅正經的降穀零劃上等號,不誇張地說,他一瞬間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太怪了,但還有點暗爽。
鬆田陣平心裡感慨,手上拿出藥瓶,倒出一粒藥生咽下去。等待藥效的時間,他注意到副駕駛車門的儲物盒裡有一包煙和一個打火機。
降穀零不抽煙吧?鬆田陣平琢磨著拿出來,走下車點燃一根,又順手從口袋裡摸出手機。
手機上已經收到了兩封郵件。
一封發件人是情報組的帕波米特,裡麵是一份詳細的情報,有關波本的加入組織前的所有資料,和加入組織後完成的任務。
另外一封來自琴酒,內容隻有一個單詞。
【Bourbon.】
[又開始了。]希拉同樣看見了郵件的內容。
[他太急了,應該是我影響了他。]鬆田陣平把郵件關掉,嘴唇抿緊。
發生這種事,他並不意外。“科涅克”在組織裡有特殊的意義,如果貿然接近,必然會受到嚴密的審查。
畢竟誰能想到波本什麼也不知道,僅僅是因為他這張臉才行動的。
如果他知道白天的任務會遇到降穀零,那他一定會先做好準備,而不是大大咧咧地走出來,讓同期直接遭受巨大衝擊。
[如果他沒能通過怎麼辦?你不怕他出事嗎?]
這時,腳步聲由遠及近,鬆田陣平抬起頭,看著終於清晰的金發的青年提著一個棕色的皮箱走來,路燈的光線在那張熟悉的臉上分割出明暗,最終在他身前投下陰影。
[有什麼可怕的?]
鬆田陣平將煙蒂熄滅,驀地笑了起來。
[希拉,我曾經坐在自己的墓碑前,看著他們一個個死去卻無能為力。]
[但現在不是了。]
[我會幫他,我有能力幫他。]
降穀零走到寄存櫃附近,不出意料地發現監控已經被破壞了,他從裡麵拿出一個皮箱,觀察了一下樣式。雖然清楚很難查出是誰寄存的,但降穀零還是決定讓自己在公安的屬下風見裕也調查一下。
他沒有嘗試打開,直接帶著箱子回去。
但走近的時候,忽然怔住了。
倚靠在白色馬自達上的科涅克不知為何笑了起來,他身上那種揮之不去的冷鬱和憊懶,因為這個帶著幾分桀驁意氣的笑容一瞬間衝散了許多,整個人驟然鮮活而生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