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諸伏景光的衝擊過於強烈,以至於當鬆田陣平看到鏡子裡自己嘴角和臉上的血跡,都沒有了太大反應。
[你肯定沒有吃進去!]希拉強調。
[我當然知道。]
他當時感覺到了右手上異樣的粘稠,即使覺得是幻覺,也沒有用它來拿藥,所以這點血跡應該就是手指不小心蹭上的。
但是,諸伏景光不會把他當做什麼喝血的變態了吧。
諸伏景光還真的沒有,他給科涅克找了一身新衣服後,就回到了客廳處理剛剛沾上的血跡,也借此整理自己的思緒。
看見和鬆田陣平長得一模一樣的科涅克站在殺人現場時,那些看似理智的思考下麵,是強行抑製的升騰而起的憤怒。
那時他忽然就理解了zero說起科涅克的時候,態度為何如此的複雜又掙紮。那是有人用著和你的好友一樣的容貌,去做踐踏著他信仰和原則的事情,而你隻能接受配合、裝作若無其事的心情。
發現科涅克不是殺人凶手後,他整個人都鬆了一口氣,像是聽到自己在法庭上無罪釋放,不必再承受道德和感情的裁判。
但是他沒想到的是,科涅克要他保留現場並且報警。
即便被zero反複提醒,但是科涅克說這話的時候看向那具屍體的眼神,讓諸伏景光覺得,就算他不是鬆田陣平,也不像是組織傳聞中那個殘暴凶戾的惡人。
鬆田陣平在浴室裡洗了一個戰鬥澡,換上衣服後沒有立刻出來,而是先拿出手機,聯係了一些人,將他昨天晚上以防萬一找人準備的情報稍微透露出一點,接著又給朗姆發了一條消息。
自覺沒有遺漏了,鬆田陣平終於放下心。
很好,降穀零的事情留到晚上。既然不能暗示,裝作威脅的樣子逼他和自己統一口徑也應該可以做到。
那他現在最要緊的,就是現在要想辦法把諸伏景光穩住。景光最後的死因是臥底身份暴露,所以他現在必須要搞清楚,諸伏景光到底潛伏到哪個地下勢力了。
去年他幾乎把東京甚至周邊的所有地下勢力裡篩了一遍,為什麼沒能找到諸伏景光……難道是因為他現在還沒加入?
鬆田陣平邊想邊走出去,接著果斷否定了自己這個猜測。
因為這時候諸伏景光正在陽台上接電話,暮色四合,霓虹燈的色彩落在他的臉上,照亮他不太明顯但存在感極為鮮明的冷然。
玻璃窗緊閉,從他這裡聽不見半點聲音,但他勉強從口型分辨出來了‘不會背叛’‘等下過去’……
他往前了一步,試圖看清楚手機屏幕上麵的熒光,結果隻看到一個模糊的光影,不知道開頭是‘G’還是‘C’之類的,就被諸伏景光發現了。
藍色貓眼的俊秀青年目光微凝,繼而又舒緩成微笑,對他說用無聲地說了句‘衣服很合身’。
接著才側過身擋住口型,對電話那邊繼續說了什麼。
鬆田陣平有點彆扭地拽了拽衣領,站在房間裡等了兩分鐘,看他掛斷電話回來,才若無其事地問道:
“被你上麵的人找麻煩了?要不要說說是誰,沒準還是我認識的人。”
就算不認識,他今天也能立刻去認識一下。
結果諸伏景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含義之複雜,看得鬆田陣平都有些發毛了。
“你不信?”
“我信。”綠川雅也低笑了一聲,像是竹葉間的風,清淡又鋒利,“隻是為了你好,還是不要再問我的身份了。”
“畢竟你是我難得的新客戶,我也希望你好好活著。”
足足三秒鐘之後,鬆田陣平才反應過來,他居然被諸伏景光威脅了。
完全進化成了黑心怪了啊,hiro旦那。
而這時候,諸伏景光已經仿若什麼事沒發生過一樣,自顧自地去收拾去了。
鬆田陣平嘖了下舌,心知今天應該是試探不出什麼東西了,他注意到樂器包裡的狙擊槍,靈機一動道。
“那你開車送我回去我的工作室,我送你一把改裝的狙擊槍怎麼樣?”
綠川雅也似乎終於有了興趣,他轉過頭,好奇道:“什麼樣的?”
鬆田陣平迅速思索起自己的工作室裡麵有什麼現成的槍,像是報菜單一樣連帶性能和配件都迅速介紹了一遍。
“怎麼樣?”
“好有錢啊。”綠川雅也感慨一聲,“所以神奈先生,你的工作室在哪裡?”
“吉岡三丁目15番地。”鬆田陣平不著痕跡地鬆了一口氣。
想想科涅克改造的武器在組織裡都一貨難求,誰能想到,他現在居然擔心送都送不出去。
而綠川雅也,AKA諸伏景光,表情卻頓時古怪起來。
這個地址,不就是科涅克給zero的地址。
現在這個時間,他們真的不會撞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