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緲 “她……是我妹妹。”(1 / 2)

建元十三年初,右相夫人平安誕下一雙兒女。

子名慕容緒,女名慕容緲。

同天,右相慕容柏帶回了一個女孩,對外宣稱是遺落在外的侄女,名宋聽瀾。

宋聽瀾生性活潑,初來慕容府時還有所收斂,過了幾月之後倒是放開了許多,但總歸不是自己家,總是生疏的。

宋聽瀾一直壓抑著天性,每日隻乖乖按照師尊囑咐地練習功法劍法,閒時去街上聽會兒戲、買些話本子,就這麼過了好幾年。

建元十九年,慕容府。

今天是宋聽瀾來慕容府的第六年。

也是慕容緒和慕容緲的六歲生辰宴。

嚴格來說,應該隻是慕容緒的生辰宴。

慕容柏得子不易,和夫人兩人對慕容緒那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而同天出生的慕容緲卻很不受待見。

宋聽瀾常聽下人們在背後嚼舌根,說老爺重男輕女,緲小姐遇上這麼個爹娘真是不幸。

宋聽瀾和慕容柏接觸不多,卻也能感受得到他收留自己也不過隻是看在師尊的情麵上,兩人雖一直以叔侄相稱,但那些不過儘是些表麵功夫,算不得數。

那日,宋聽瀾從早晨起就感覺耳邊的聲音沒停過。

今日難得師尊沒讓人來檢查她的功法,宋聽瀾本也不過九歲的孩童,正是貪睡愛玩的年紀。正想趁此機會好好睡一覺,卻趕上下人們到處張羅著布置生辰宴,根本沒得清淨。

“對對對,就是那兒!放上去吧!”

“再高點!誒,低點低點!”

“誒誒——那兒不對!夫人說了不能那麼擺!對緒公子不好的!”

這已經是宋聽瀾第七次被吵醒了。

她猛地從床上坐起身,發著呆等自己的起床氣消失,這才翻開被子走下床,麻溜地穿好衣服出了門。

慕容柏原本是給她配了丫鬟小廝伺候的,隻是宋聽瀾跟著道人在山間習慣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加上她每日都要練習劍法心經總是忘了日夜,有下人在也不方便,便都把人遣了出去,整座小院隻剩她一個人,平日裡倒還算安靜。

隻是今日日子特殊,宋聽瀾也不好說些什麼,隻能打開房門,正想腳下運起輕功離開院子,卻被另一個稚嫩的聲音叫住。

“瀾姐姐,你要去哪兒?”

宋聽瀾聞聲回頭。

隻見一個穿著紅衣、頭上還戴著個小兔子帽子的小團子不知什麼時候跑到了她的院子裡來,團子手裡還捏著一串吃了一半的糖葫蘆,正眼巴巴地看著她。

“你怎麼跑我這兒來了?”宋聽瀾偏過頭,下意識地朝自家院門望去。

院門關得好好的,她是怎麼跑進來的?

慕容緲用手上的糖葫蘆串指向宋聽瀾院子裡的那棵榆樹,一臉驕傲地笑著:“我爬樹進來的。”

宋聽瀾抬手摳了下自己的腦袋,問她道:“你想乾嘛?”

誰知慕容緲忽然向她撲了過來,一下抱住宋聽瀾,笑得燦爛。

“瀾姐姐,他們都不願意陪我玩,都去找哥哥了,你陪陪我好不好?”

宋聽瀾拒絕的話剛想脫口而出,一低頭卻剛好對上了慕容緲看過來的目光。

慕容柏和其夫人長相均是人中龍鳳,兩人的孩子自然也不會差。

慕容緲的一雙眼睛極像她母親,眼尾下垂,看人時眼神總是可憐巴巴的,惹人心軟。

宋聽瀾也不例外,她咽下到嘴邊的話,硬生生擠出一個字來:“好。”

她聲音放緩了些,問慕容緲:“你想玩什麼?”

慕容緲咬著嘴唇,像是真的在很認真地考慮。

片刻,她忽地抬起頭,說話時一雙眼睛似乎都放著光:“瀾姐姐,你帶我出城玩好不好?我長這麼大還沒出過城呢!爹爹總不讓我出去,但是哥哥就可以。”

宋聽瀾聽得不免有些心疼她,不禁安慰她道:“若是平日裡我可以帶你出去,但不能是今天。”

慕容緲聽了她的話,眼睛一下就紅了,仿佛下一秒眼淚就要掉下來了似的。

“可是,他們都是來給哥哥過生辰的,不會人在意我去了哪裡的。”她說話都帶上了哭腔,“哥哥好不容易才答應我把他們引開的。”

她見宋聽瀾沒說話,又補充道:“瀾姐姐,你放心!要是被人發現了,我絕對不會把你說出去的!都是我一個人乾的!”

宋聽瀾看她的模樣實在可憐,想了半晌還是點了頭。

為了不被人發現,宋聽瀾帶她從後院專門供下人休息的院子翻的牆。

出城的路上,慕容緲就沒停下過嘴。

一路上,慕容緲就像個從沒來過京都的外地小孩似的,這裡瞧瞧那裡看看,每見一個新奇玩意兒就要停下腳步看兩眼,眼睛裡是宋聽瀾從來沒見過的神采。

宋聽瀾不禁在心裡感歎,同樣是自己的孩子,慕容柏也太過厚此薄彼了。

宋聽瀾時常出城練功,和守城門的士兵也算熟絡,她一邊和士兵聊著天,一邊伸出一隻手在背後做著手勢示意慕容緲趁現在趕緊溜出去。

後者會意,趁宋聽瀾和士兵說話的間隙一下跑了老遠。

“現在想去哪兒?”宋聽瀾追上她,輕聲問道。

慕容緲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對宋聽瀾說:“瀾姐姐,我想看你練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