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安……”

沒有屬於人類的回應。

顧憐所能聽到的就隻有那些蚯蚓身體摩擦過草枝的聲響，他再回眸看荀容的墓碑，那幽暗的眼珠子似乎也在看向他這邊，無聲的控訴著他，為什麼要站那麼遠，為什麼不過來……

他們相愛的愛人，那有一人死了，另一個人還活著的道理。

顧憐感覺更冷了，這裡他是待不下去了，既然荀安不見了，他就去找荀安。

荀安總不會把他獨自一人丟在這裡。

顧憐向前走了兩步，沾染著冰冷的雨水的草劃過他的腳踝，又冰又癢，唯一的光源——路燈在閃爍了幾下後，徹底的滅了，黑暗如同潮水一般，從四麵八方湧來。

但無論有沒有燈光，顧憐始終都能夠看清墓碑上那張屬於荀容的照片。

這讓顧憐更加想要離開這裡，他邁開的步伐變大了，也變快了，但是周圍太暗了，草掩蓋住了一些碎石，顧憐注意不到這些碎石，腳下不穩，身體失去平衡，狼狽的摔在了地上。

顧憐下意識的用手去撐住地麵，以起到緩衝的作用，掌心在接觸到冰冷的草片的同時，也有一些黏膩膩、柔軟的物體擦過他的手背。

嚇得顧憐失去血色的向後退去，卻被什麼東西用力的扣住了手腕。

但凡周圍有那麼一點微弱的光線，能夠讓顧憐看清眼前，他都不會感到這麼害怕，恐懼多數都來自未知，因為看不清，所以大腦會控製不住的進行腦補幻想。

“顧憐？你沒事吧？”

沙啞低沉的男生從顧憐的頭頂上口傳來。

熟悉的聲音打斷了顧憐的思緒，也讓他冷靜了下來，那種劫後餘生的竊喜感讓顧憐沒有注意到荀安的聲音略微有些冰冷。

變快的心跳沒有那麼容易可以在短時間內恢複正常，顧憐下意識的舔了一下發乾的唇，也看清一隻被雨水染濕的皮鞋失去了原有的鋥亮，出現在他雙手之間的草坪上。

顧憐抬起頭，一身熨燙筆挺的黑色西裝的荀安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從荀安這個視角看過去，顧憐領口下白皙的肌膚像是冰雪，似乎隻需要一點溫度就能夠融化。

顧憐緩緩低下頭，覺得自己有些狼狽，還剛巧被荀安撞見了，並且現在他與荀安的姿勢有點奇怪，一抬眸，目光就會觸碰到了荀安腰間以下，這也是他快速收回視線的理由。

一滴液體從顧憐臉上滴落下來，砸在青黃的草的身上，將本就苟延殘喘的草壓彎了身軀。

顧憐人中有溫熱的液體劃過，他下意識的摸了摸，指尖被血液染紅，甜腥的味道蔓延到了嗓子裡。

流鼻血了？

顧憐發愣時，荀安冷白的手指輕擦過他的鼻下，將一直流出的血液擦去了一些。

荀安撚著指尖的血，冰涼的手扣住了顧憐的下顎，“彆動，我給你擦擦，你流了好多……血……”

他低眸對上顧憐瀲灩的眼睛，低沉的聲音悄然從胸腔裡發出，“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我老家那一帶的習俗，有的人家太窮……”

他貼近顧憐的耳畔，像是逗弄被自己捉住的小白兔，“兩兄弟就會共用一個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