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才四更天,灼華就起了床沐浴更衣、梳妝打扮。這是進宮後第一次覲見皇後與後妃,非同小可。一宮的下人都有些緊張,伺候得分外小心周到。
姚黃魏紫手腳麻利地為灼華上好胭脂水粉,此時魏紫拿了一件雨過天青色的旗裝,灼華看了看,說:“換一件,就那一件粉紅色繡桃花的好了。”
魏紫忙去拿了換過,說:“小主從來不喜歡那些紅紅綠綠的顏色,怎的今日卻改了性子。”
此時,灼華正拿了一對玳瑁製成的桃花簪子,示意姚黃替她簪上,又拿了一對兒羊脂白玉的鐲子帶上,笑著對魏紫說:“今日闔宮覲見,正是要穿的紅紅綠綠的,在人堆兒裡才不顯眼,人家都穿的富麗堂皇,偏你素淨,那才叫出彩兒呢!”
梳洗打扮完畢,便領了人走了出去,同住延禧宮的夏常在和安答應已經在宮門口候著,夏常在那一身料子像是江南織造特供的,想來應該是皇後娘娘賞的。灼華見她打扮的如此張揚,不由得微皺了皺眉,心裡想著,這等蠢物竟也能進得宮來,怕是得罪了人自己還不知道,這不是擺明了親近皇後要與華妃作對,隻是不知道皇後會不會保她。三人見過禮便向景仁宮走去。一路上夏冬春仍舊對灼華極儘巴結巴結,對同行的安陵容卻理也不理,隻是灼華想著如今初初入宮,形勢不明,並不肯平白得罪了人,言語上頗有些回護安陵容,一路上倒也沒生出什麼事端,但在安陵容眼裡,這宮裡的女人除了沈眉莊和甄嬛,個個都是瞧不起她的,尤其是同住在一宮裡的夏冬春更是時時找她的麻煩,此時能有一個樣樣出挑的貴人替她解圍,隻覺得感激非常。
進了景仁宮,乃是灼華和蒙軍旗的博爾濟吉特貴人打頭,漢軍旗的沈貴人隨後,再往後的是些答應常在,灼華往後看了看,隻覺得有一位常在打扮的宮嬪好生素淨,在花枝招展的新晉宮嬪中格外惹人注目些,那為常在生的花容月貌,頗有些傾城之姿,想來應該是那位未進宮便受萬千矚目的莞常在了。
忽然一陣環佩叮當,香風細細,皇後娘娘已在眾人的簇擁下坐上了寶座,眾人慌忙跪下請安,口中齊齊道:“皇後娘娘萬福金安。”
皇後頭戴紫金翟鳳珠冠,穿一身絳紅色金銀絲鸞鳥朝鳳繡紋朝服,氣度沉靜雍容。皇後笑容可掬地說:“妹妹們來得好早。平身吧!”
此時,聽到一個婉轉悠揚的女聲從後麵傳來:“本宮來得不算晚吧。”灼華略抬了抬頭,看向這女子,隻見她一雙丹鳳眼微微向上飛起,說不出的嫵媚與淩厲,衣飾華貴體態纖穠合度,肌膚細膩,麵似桃花帶露,指若春蔥凝唇,果然是麗質天成,明豔不可方物。怪不得寵慣六宮多年。
除皇後外,眾忙向來人蹲身行禮,口中稱:“給華妃娘娘請安。”
華妃理也不理眾人,隻走到皇後麵前,敷衍著福了一福,道:“給皇後娘娘請安。”
皇後臉色仍舊笑著,隻是那笑不達眼底,說著:“妹妹平身吧。”
華妃這才上眾人起來,妃嬪們入了座,此時華妃下手的齊妃卻說:“華妃妹妹來的這麼晚,是不是身體有什麼不適啊?”
華妃笑了笑,眼底略有得色,道:“皇上昨晚上看奏折看晚了,本宮陪得就晚了點兒,今兒早上皇上偏不讓本宮起得早,所以就遲了,皇後娘娘不生氣吧?”說完看向皇後,極儘挑釁之意。
在場妃嬪,除了皇後娘娘仍舊笑著,其他人的臉色雖說不見得多難看,但眼裡的嫉妒之色難以遮掩。
皇後娘娘仍舊笑道:“皇上近來朝政繁忙,難免會疏忽妹妹,所以格外疼妹妹些,今日既與諸位新妹妹相見,往後咱們也多幾個做伴之人了。”
話畢,果見華妃變了臉色,一時間眾人無語。此時,夏冬春跟旁邊的人說:“華妃這樣聲勢浩大的,是做給誰看啊。”
灼華聽了這話,新下感慨,這夏冬春是怕自己死的不夠快嗎,當著華妃的麵也敢口出狂言。
正想著,就見江福海引著一眾新晉宮嬪向皇後行叩拜大禮。皇後受了禮,又吩咐太監賞下禮物,眾人謝了恩。
江福海道:“端妃娘娘身體抱恙,眾位小主兒今兒怕是見不了了。”
皇後“唔”一聲道:“端妃的身子總不見好,等禮畢之後,翦秋去瞧瞧。”
“是娘娘。”
江福海又道:“眾小主參拜華妃娘娘。”
眾人蹲身行禮:“華妃娘娘萬福金安。”
華妃“恩”了一聲,並不叫起來,隻悠閒的撥弄著耳環,說:“今年內務府送來的翠有些浮了,一點兒都不通透,這好翠是越來越不多見了。”
皇後娘娘說:“妹妹現在的年紀還用不到翡翠,內務府挑給你的翡翠顏色自然會青嫩些。可話說回來,妹妹你都如此,可哪裡還會有更好的翡翠呢。”
“也是,總覺得這翡翠老氣了些,臣妾不配戴,若皇後娘娘不嫌棄,臣妾就把這副耳環送給皇後娘娘吧。”華妃一臉挑釁地看向皇後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