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額上青筋暴起,嘴唇緊緊抿成一線,喝道:“彆找了!”頭也不回對蘇培盛道:“去把劉畚給朕找來。他若敢延誤反抗,立刻綁了來!”
蘇培盛在一旁早已冷汗涔涔,輕聲道:“奴才剛才去請江太醫的時候也順道命人去請了劉太醫,可是劉太醫家中早已人去樓空了。”
胤禛最恨他人欺瞞,當即大怒,“好!好!好個人去樓空!”轉頭向沈眉莊道:“他是你同鄉是不是?!他是你薦了要侍奉的是不是?!”
沈眉莊何曾見過帝王動怒,嚇得渾身顫抖,話也說不出來。
甄嬛與沈眉莊一同進宮,又是一起長大的情誼,當即與沈眉莊並肩而跪,剛叫出口“皇上——”
胤禛便開口說道:“誰敢替沈氏求情,一並同罪而視。”
沈眉莊之前得寵已經惹得眾人側目,見她出事幸災樂禍還來不及,現在皇上說了這話,更沒有人肯出言求情了。甄嬛張了張嘴,最終也什麼都沒說。
眾人見狀慌忙一齊跪下請皇上息怒。
胤禛看到又跪了下來的灼華,不由稍緩了臉色,扶起灼華道:“有了身子也這麼胡鬨。她剛還想害你,轉眼你便忘了?還替她求情!”
灼華聞言,柔聲道:“臣妾哪裡是想要替惠貴人求情,實在是不欲皇上生氣傷了身子。臣妾是心疼皇上!”
胤禛扶著灼華坐下,回頭目光正好落在眉莊發上。沈眉莊發髻上所簪的正是太後所賜的那支赤金合和如意簪,在燭光之下分外耀目燦爛。
胤禛伸手拔下那支赤金合和如意簪擲在地上,簪子“丁零”落在金磚地上,在燭光下兀自閃爍著清冷刺目的光芒。胤禛道:“欺騙朕與太後,你還敢戴著這支簪子招搖!”這一下來勢極快,沈眉莊閃避不及,亦不敢閃避,發髻散落,如雲烏發散亂如草,襯得她雪白一張俏臉僵直如屍。
灼華極力勸解道:“皇上要生氣惠貴人也不敢辯,還請皇上保重龍體要緊。”
胤禛靜一靜氣,對眉莊道:“朕一向覺得你穩重,誰知你竟如此不堪,一意以假孕爭寵,真叫朕失望至極。”
沈眉莊也不敢辯解,隻流著淚反複叩首說“冤枉”。
這時卻見搶在沈眉莊身前,流淚哭泣道:“皇上不許嬪妾求情,嬪妾亦不敢逆皇上的意。隻是請皇上三思,惠貴人縱使有大錯,還請皇上念在昔日惠貴人侍奉皇上儘心體貼。嬪妾當日與惠貴人同日進宮,惠貴人是何為人嬪妾再清楚不過。縱然惠貴人今日有過,也請皇上給惠貴人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何況雖然眼下惠貴人讓皇上生氣,可是若有一日皇上念起貴人的半點好處,卻再無相見之期,皇上又情何以堪啊!”說罷額頭貼在冰冷磚地上再不肯抬頭。
灼華想著經此一事,沈眉莊怕是再沒有複起之日了!她也不想沈眉莊今日殞命,太如了華妃的意。旁人都是唯恐天下打亂,她是唯恐天下不太亂。便也上前湊話道:“臣妾有孕,實在不願皇上作此有傷陰騭之事。”
說完,便見華妃的目光狠狠的掃來,灼華挑釁地挑挑眉,什麼話都沒說。
胤禛此時靜下來仔細想了想,也覺得此事尚有些疑點,便沉默半晌,方才道:“貴人沈氏,言行無狀,降為答應。”又衝灼華道:“你為人素來公正,朕自然是信得過你的,便將沈氏幽禁在蓬萊洲的西島宮殿,著你看管。”
灼華明白皇上這是消了氣想到了事有蹊蹺,雖是不想查下去了,但也不欲讓人傷了沈眉莊的性命。自己今日與沈眉莊結了仇,若是沈眉莊死在了自己的地盤上,自己就是有千張嘴也說不清了。隻是自己今日剛爆出有孕,既要防著有人窺伺龍胎,又要費心力保沈眉莊的命。這就是帝王之心,即便對你頗有寵愛,該利用的時候還是毫不含糊。心底不免生起悲涼之感。雖心下千回百轉,也忙笑容滿麵的應了。
蘇培盛試探著問:“請皇上示下,劉畚和那個叫茯苓的宮女……”
“追捕劉畚,要活口。那個宮女……”胤禛的目光一凜,迸出一字:“殺。”
因著灼華有孕,胤禛便陪著灼華回了蓬萊洲。而沈眉莊也被押送到了西島。西島是一座孤島,上麵有一座無梁殿,所謂無梁殿,就是殿內一根房梁也無,便是上吊尋死也是不能得,極儘荒涼,隻蓬萊洲有一拱橋通往,將沈眉莊囚禁在那兒自是絕了她向外界通消息的路子。
這幾日因著西北戰事吃緊,胤禛已經連著幾日沒有出九州清晏了,自然也就沒什麼時間進後宮。灼華也便閒了下來。這幾日,灼華也做了諸多布置。
先是將小廚房嚴密看管了起來,令姚黃嚴密看管。即便是喝一杯水,也是要姚黃親自看著燒,又親自端了給她方能放心。實在是不怪灼華如此小心,隻因這胎已礙了太多人的眼,必須事事小心才行。
因封了妃,依例應有四個大宮女,灼華便將內務府早先培養的大宮女提上兩個來,改了名叫做宋白、趙粉。同姚黃、魏紫、素月一行五個人,將蓬萊洲打理的如同鐵桶一樣。果然,初時並沒有人動手,待過了七八日之後,各方勢力似乎齊齊動了手。先是內務府送來的燕窩和人參都是用紅花浸泡過的,後來又是送去漿洗的衣服送回來的時候卻染上了麝香。但因為灼華防的嚴密,並沒有讓這些人傷了龍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