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敵 情利之爭,各憑本事。(2 / 2)

那雙細長的狐狸眼半眯起來,鼻梁上那斑“黑色蝴蝶”因為輕微的一皺而栩栩如生。

李鶴晚戲謔地笑道:

“我們是絕對的冤家路窄。”

“我也喜歡王照之,而且——”

他湊近一步,壓低了嗓音,同樣以宣誓主權的態度回敬道:

“在追到他之前,我不會放手。”

對方輕佻地“嗬”了一聲,放下了撐在門框上的手臂。

李鶴晚擦肩走了過去。

敵對的空氣浮動在不發一語的兩人之間。在凜肅的沉默中,兩人心間達成了一種不言自明的共識——

情利之爭,各憑本事。

第二天早上,去上課的王照之經過李鶴晚寢室的時候,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終於鼓起勇氣敲了敲門。

一個陌生同學開了門。

王照之低著頭問李鶴晚有沒有在寢室。

對方說他很早就先出門了。

王照之聞言,說了聲“謝謝”,又抬起頭小心翼翼地往打開的門裡瞄了一眼,然後支吾地問:

“那紀逢逍……紀同學在嗎?”

他說對方昨天來找他借了筆記本,現在還沒有還。

那同學搖搖頭,說人一大早也出去了。

“喔,這樣啊。”

他又謝過對方,然後快步地走了。

他一個人走在去教室的路上,心情有點鬱悶。

王照之的性格說好聽點是過分文靜,說難聽點其實是有些孤僻,他在一個家教嚴格的知識分子家庭裡長大,每天和“黃金屋”、“顏如玉”打交道,是個小書呆子,從小就沒什麼朋友。

這會兒上了大學,本想著努力和自己室友搞好關係,但那三個室友與他個性並不相合,雖然表麵上與他相處和諧,但暗裡也難免嫌他無趣,不愛跟他打交道。

李鶴晚和紀逢逍是他上大學這半個月來唯二地主動找他聊天的人,雖說相處時間很短,但對他而言意義不小。

今天本想著找兩個人結伴去教室,沒想到他們都提前走了,撲空的王同學一邊走路一邊歎氣,在經過小賣部的時候,又很不巧地發現自己喜歡的牛奶和麵包都被賣光了。

這樣一來胃口也沒了,王照之餓著肚子,垂頭喪氣地走到教室。

結果一推門,就驚喜地瞧見最後一排的三連座上一左一右地分彆坐著那兩個讓他掛肚牽腸的小夥伴。

他們一個單手托腮,朝前坐得閒倦;一個雙手交叉挨上椅背,往後靠得隨性——

見他到了教室,都伸手招他過來。

李鶴晚見王照之落了座,從手提式的通勤皮包裡拿出一盒顏色粉嫩的草莓牛奶,擺到他桌上。

“給。”

他笑得溫柔。

王照之驚詫地看了他一眼。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喝這個?”

李鶴晚眉眼彎彎,“照之你這個傻瓜,昨天聊天的時候你自己跟我說的啊。”

一股暖流淌過王照之的心間。

但他還沒來得及說謝謝,另一個同桌便霸道地逮過他的手,往他手裡塞了一個麵包。

是他最愛的巧克力味。

王照之雙倍震驚,抬頭盯著對方正要開口問,卻被對方搶先奪了話。

“我猜的,”紀逢逍彆有深意地勾起嘴角,“雖然不知道你喜歡什麼口味,但我想試試看我和你之間有沒有心電感應。”

王照之張著嘴巴,說不出話來。

紀逢逍笑意更深。

“看來我是猜中了,”他慶幸地舒了口氣,“真好。”

李鶴晚悄悄往王照之頭頂瞄了一眼,發現粉色方塊雖然稍稍往前衝了點,但漲幅和他以往撩釣過的獵物相比實在慢得出奇,心裡有點無奈。

要攻略這個小書呆子……難度不小啊。

他正神思著,右手突然被人捉住了。

隻見王照之左手拉著他,右手逮著紀逢逍,和他倆狠狠地握手,然後像個老大哥似地一臉“感激涕零”地嗚咽道:

“你們——”

“真是我好哥們!”

……

氣氛和諧得有點滑稽。

李鶴晚愣了愣,有點無語。

他不大適應地把手從對方的手掌裡抽出來,拿起桌上的牛奶塞他手裡。

“照之你快點喝吧。”他柔聲提醒道。

但紀逢逍卻按住了那盒奶,把麵包又放他手裡。

“先吃麵包吧,彆餓著。”他關心地說著,動手拿走了那盒牛奶,把它放回桌上。

李鶴晚乜斜他一眼,不太客氣地把麵包抽走放到桌上,把牛奶重新塞王照之手裡。

“先喝奶吧,彆渴著。”

紀逢逍又拎走奶盒,塞麵包。

“先吃麵包,墊肚子。”

李鶴晚“報複”回去。

“先喝牛奶,防噎。”

“先吃麵包……”

“先喝牛奶……”

兩個人明裡暗裡地較勁起來,王照之懵圈地看著自己手裡的早餐換了又換,整個人完全在狀況外。

最後,直到上課鈴響起的那一刻,他都沒能吃上一口早飯。